臊,撒腿跑了。堂内百姓少不得议论纷纷。

忽听惊堂木一声响,乃正当中的罗曼大人所拍。下头坐了有燕王之第四子,看着罗曼心情复杂。大理寺卿已空缺良久,罗曼才刚刚上任不足一个月,显见就是为了此案来当此职的。最初老三府上几个人还说罗曼是忠良、身在曹营心在汉。若是忠良岂能坐到那上头去?

便听罗曼咳嗽一声,朗声道:“开庭。”乃朝下头看了看,“今日本官在此公审姚佳箴女士求与丈夫徐慈和离案。”满堂肃然。“首先本官需要确认双方身份。请原被告双方出示身份证件。”身份证这东西去年才刚刚开始推。燕国别处还有办的,京城却是业已办完。

下头有人咬耳朵:“喂,我知道摄政王为何要闹如此大阵势了。”

旁边那人忙低声问:“为何?”

那人抬了下下巴:“瞧见没?从前不论县太爷、五城兵马司、大理寺问案,都没有什么查看身份证这码子事儿。摄政王要重新定一套问案规矩,与原先不同。这是让大伙儿都知道知道呢。”

那人思忖片刻,不觉点头:“兄台言之有理。”

上头已有文吏从姚佳箴徐慈处分别取了他二人的身份证呈上去。姚佳箴面含笑意,徐慈面如金纸。罗曼看罢点头道:“确认无误。”又命送回去。“请庭审书记员宣读法庭纪律。”

一旁有个女子站了起来,她跟前放的牌子上写着“大理寺庭审书记员王紫鹃”。乃大声道:“现在宣读法庭纪律。第一,全部到庭人员须得听从大理寺卿大人指挥。第二……”

下头那人又咬耳朵:“这个也是从前没有的。”隔壁那人正屏气凝神听书记员说什么呢,让他一扰便没听清楚,不由得横了他一眼。那人缩了缩脖子。

这书记员宣读完了纪律坐下,罗曼道:“请原告宣读起诉书。”

原告这边有个男子站了起来,大声道:“罗大人好、王爷好、各位父老乡亲好。我是原告讼师,替原告宣读起诉书。”

多话的那人又说:“他为何不报自家名姓?”

隔壁之人忍无可忍,瞪了他一眼:“闭嘴!人家王书记员才刚说了不得喧哗。”那人又缩脖子,闭紧了嘴。

过了会子他便知道为何了。只听罗曼道:“谢谢。原告讼师,你可以坐下了。请被告讼师针对原告之起诉书做答辩。”

那人自言自语:“原来压根不叫讼师的名姓,只叫原告讼师、被告讼……哎呦!”他让隔壁那位踩了一脚。四周之人纷纷望过来,此人龇牙咧嘴半日,不敢言语。

被告讼师站了起来,红着眼圈子道:“回大人,这里头深有误会。徐三爷并未做下这些事。本为后宅女眷无聊争斗,稀松平常。”

罗曼道:“请双方讼师展开法庭辩论。”

被告讼师道:“徐三爷与三奶奶成亲已逾三载。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

对面原告讼师大声道:“反对。被告讼师所言与本案无关。”

罗曼道:“反对有效。请被告讼师直言案情。”

被告讼师无奈,道:“小人方才说了,都是误会。”遂依着原告讼师之起诉书一条条的辩驳。

果然如前些日子贾琮等人所猜,徐慈将诸事推给了徐大奶奶、徐三姑娘和徐太太。这三位悉数出庭作证。穿着素衣不施脂粉不戴首饰。三张脸都蜡黄。徐三姑娘已瘦得不成人样,眼睛红肿不知哭了多久。三人都承认是自己做下的不是,与徐三爷毫不相干。徐三姑娘认错时低垂着头,哽咽啜泣仓皇可怜。下头有人大声道:“好一个爷们,干干净净推给后院女子。你这妹子瘦的只剩了皮包骨头,你倒是好意思让她顶罪。”乃重重“呸”了一声。徐三姑娘骤然大哭起来,凄婉哀绝、闻之心酸。众人顿时议论纷纷。

罗曼先端坐不动,过了半日方拍响惊堂木:“肃静!”这会子大伙儿想说的已大略说完了,都闭了嘴。罗曼乃道,“请问原告讼师可同意?”

原告讼师冷笑道:“自然不同意。其实我的当事人姚佳箴女士到已料到,被告多半会一推二六五、将事情悉数推给嫂子、妹子和亲娘。只是仍有最要紧的一件,怕是没法子推脱。方才被告讼师说,被告既不曾遇见什么贵人、也全无贬妻为妾之意,全为被告母亲因后院琐事吓唬我的当事人撒气。可对?”

被告讼师笑道:“不错。误会一场。”

原告讼师道:“徐府阖府上下皆知,徐三爷得了贵人眼青,赏赐千金古扇一把。扇骨为湘妃的、扇面为唐伯虎真迹、还有个羊脂白玉的扇坠子。我有贵府的证人。贵府委实有此一说。敢问徐三爷,这扇子从何而来?”

徐慈站起来道:“那不过是下人不知从哪里传的谣言,何尝有这么一把扇子?”

“哦?如此说来,没有这么一把扇子、全然是贵府下人谣传的?”

“是他们谣传的。”

原告讼师冷笑道:“真真有趣。区区下人,听过‘唐伯虎’也罢了,听过‘羊脂白玉’也罢了,他们几个知道‘湘妃扇骨’是何意?他们纵想替徐三爷编排出一个贵人赠礼来,又如何编得出‘湘妃扇骨’四个字?山里头的樵夫都以为皇帝拿金扁担挑柴火呢。”

徐慈道:“我徐家乃翰林之府,府上下人亦知雅,这个不怪。”

原告讼师微笑道:“在下本可以请贵府下人另说出一种难得扇骨的名字来,只怕他们说不出来。”徐慈面色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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