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远将军李国培本镇守河北。因先帝驾崩,天子百官送灵孝慈县遇险。群臣脱险后李国培领兵护送他们回京,拱卫了京师一阵子。山东都指挥使司刘侗进京后,他忽然不见了。多年后,这位将军再次戎马征尘。

李国培与绑走太上皇的曹大通不一样。非但没背上罪名,还得了个护卫群臣和后宫的好名声。故此他再次出山并未改换名字,正大光明给福建巡抚衙门递帖子。不多时门子请他进去。李国培到了堂前,有位胖乎乎的官员迎了出来:“李将军!下官戴宪,奉黄文纲大人之命暂代巡抚衙门事物。”

李国培皱眉:“黄大人呢?”

戴宪道:“卧病多日。”

李国培忙问:“什么病?可厉害么?”

戴宪叹道:“偏不知道是什么病,整个人如同被抽了筋似的。也有些日子了,什么大夫都请过了,连广州的西洋大夫也请了来,浑不见好!幸而也没添病。”

李国培道:“既这么着,末将去看看黄大人。”

戴宪道:“将军风尘仆仆,不如先歇息两日?”

李国培道:“不必。我还得去见见郑潮儿将军。”

戴宪见他定要去,忙喊了个师爷陪着他,歉然一笑:“下官本该陪将军过去,奈何实在忙不过来。”又扮出一副苦相,“黄大人病得突然,下官又不曾理过这么些事……”

李国培早发觉有师爷模样的人在后头探头探脑了,他们才说几句话的功夫又来了两个。想必这个叫戴宪的并非什么有本事的主儿。黄文纲病得突然,不敢把福建交予能人,恐怕养虎为患、自己病愈后收不回权力。李国培看了看他,转身跟着那姓章的师爷走了。

出了巡抚衙门,李国培问章师爷:“那位戴宪大人现居何职?”

章师爷垂着眼道:“现居四品的分守道。”

李国培瞧了瞧他,问道:“你是跟着黄大人的?”

章师爷道:“自然!戴大人平素哪里用得上师爷。”眼中闪过一丝蔑然。李国培愈发笃定这个戴宪乃黄文纲特特挑出来的无能之辈,轻叹一声。

一时到了黄文纲家中,见那老头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大热天还盖了薄被,面如金纸,委实病得不轻,不禁愁上心头。遂不曾回巡抚衙门,直往总兵府见郑潮儿。

到了那儿一瞧,郑潮儿正与几个姬妾饮酒呢!李国培大怒:“郑将军,大战当头,这是做什么?”

郑潮儿已是醉了,笑呵呵道:“你就是李将军?来来,一道喝几杯!”

李国培一脚踹飞他跟前的踏脚杌子:“成何体统!”

郑潮儿并不搭理他,借着酒气尖笑两声:“体统?呵呵,体统是什么?区区四品的分守道代掌巡抚衙门,可有体统?嗯?我问你——”郑潮儿一把抓住李国培的衣领子,“四品分守道代掌巡抚衙门,合不合体统?!”

李国培立时明白他是对黄文纲不满,忙道:“不过是代掌罢了,过些日子黄大人病体痊愈,自然还给黄大人。”

郑潮儿松开手坐回椅子上,哼道:“过些日子?人都躺得发霉了,连缘故都没查到,天晓得什么病、何时能好!若病个三年五载的,难道那个四品小官就代掌福建三年五载不成?”

李国培有心替燕王多许郑潮儿点功劳官衔;回头想想还是罢了。戴宪无能,郑潮儿又是个武将,巡抚总兵一文一武本是为了互相擎制。福建离燕国那么远,哪怕落在戴宪手里都比落在郑潮儿手里好些。转念再一想,眼下自己要郑潮儿帮着攻打台湾府,哄他一时何妨?王爷升不升他的官来日再说。乃含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郑大人是因为这么点子小事烦心。好办。等打了胜仗,还怕朝廷没有封赏?”

郑潮儿醉醺醺觑了他一眼,摆手道:“要打仗你去打,我可不打。”

李国培道:“郑大人,功劳……”

郑潮儿嘿嘿两声:“功劳?还惦记什么功劳?要粮没粮,要火.枪没火.枪,要兵刃没兵刃,兵士日日都放羊,还想打胜仗?”

“嘶……”李国培怔了怔,“郑将军乃沙场老将了,下头的兵士何至于如此?”

郑潮儿懒洋洋道:“我哪儿知道!我也病着呢,才好了一点子。戴宪成日忙的团团转,也不知在做什么。横竖拆东墙补西墙,捡起芝麻丢掉西瓜,随他混去!”

李国培心道“不好。”郑潮儿这是跟黄文纲赌气撂挑子呢。自己孤军到此,辎重粮草军舰都指着福建供给;福建的官员内斗玩儿哪里使得?这仗还打不打了?他才开口劝了两句,郑潮儿便比划着喊道:“拿那柜子顶上的画儿下来!对对就是那个。对对,给这位李将军,嗯给他给他!”

李国培打开那画卷子一瞧,登时睁大了眼睛:“这是……台湾岛的海图?”

郑潮儿指道:“喏,这块儿是他们的平安港,他们岛上就这么一个大港。听闻过些日子平安港有热闹,我也没心情去打探。”乃搂过身旁一个美貌姬妾,“吃酒吃酒!”李国培见他预备了海图,以为他也有心好生打仗,不过是同黄文纲戴宪置气罢了。忙又劝了半日。奈何郑潮儿浑然不听,末了竟命人送客!李国培跌足不已。

从总兵衙门出来李国培便想着,保不齐福建已帮不上忙了,这一仗得自己打。遂出城回到自家军帐与手下人商议。一道从井冈山上下来的山大王万彰听了便说:“福建竟是这般模样。将军,咱们要不要写封折子回京奏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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