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琮张嘴就说那瞎子是个细作,吓了满屋子的人一跳。没人知道这厮是在信口雌黄。他想着,横竖有人在搞事,不如就搞大一点。小爷咖位大,事儿越是闹大了越好办。乃绷着脸正色道:“杀人的显见不是姜老四。倘若是他,他必然得说他的刀三日前就丢了、好整个赖给偷刀的;且捕快拿着他杀了人的凶器找上门来,只吃惊不惧怕,他纵是个戏子也做不到。这一节明摆着的。”

陈大人冷笑道:“许是因为他背后有仗腰子的,不惧怕呢。”

贾琮拿眼角余光瞄了瞄,欧成与贾太君俱没有想说话的意思,便知道他二人俱信的过自己,乃含笑道:“请问陈大人,这是姜老四第几次有杀人嫌疑。”

陈大人怔了怔;捕快在旁说:“头一回。”

贾琮道:“姜老四倘若是个一言不合就杀人泄愤、且上头有人不怕事儿的,他手上必然命案累累。若是头一回犯案,就不可能做到毫不惧怕。捕快大叔有经验,我的话可对?”

那捕快想了想:“委实如此。头回犯案没有那般镇定的。”

贾琮道:“好。‘姜老四没有杀人’这事儿已明白了。”陈大人才要开口,他立时先堵上,“咱们再来说说算命的瞎子。”陈大人果然闭嘴了。

“乞丐、摇铃大夫、卜卦算命的本来就是最合适的细作人选。”贾琮一本正经道,“我每每听说这三种职业的人出了事必然谨慎小心、思忖再三。有个算命的瞎子被人杀了,而且是两刀毙命。我们来看这个‘两刀’。首先杀人的不是职业杀手,他们杀个瞎子一刀足矣。”他看着那仵作道,“仵作小哥,当日是你去验尸的吧。”

这仵作年轻,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后生崽子,道:“是师父领着我去的,两刀俱戳在胸口。头一刀浅了些,故此那凶犯又补了一刀。委实使的是寻常的朴刀。”

贾琮眨眨眼:“你师父?”

仵作道:“我师父方才忽然中暑倒下了,来不得,才命我过来的。”

贾琮点点头:“横竖说明白就好。可知凶手多少练了些武、能找准要害,只是力气不够大。”他抬起头来看着陈大人,“由此再次说明姜老四不是凶手。他杀个瞎子也只要一刀。”

欧成忍不住附和:“不错,姜老四的臂力,杀个瞎子不至于一刀捅不死。”

陈大人皱眉道:“许或是他可巧那日饮了酒、力气小了些呢?”

贾琮微笑道:“听我说完。瞎子死时姜老四的刀还在他自己手里;案发后整整一天才有人去偷姜老四的刀丢在命案现场左近。咱们想想,倘若凶手从一开始便有意陷害姜老四,是不是应该在杀人前就偷好刀?姜老四这样的沙场老卒,”他望着欧成,“想偷他的刀不容易吧。”

欧成道:“不容易。老兵的兵刃都看管得紧。”

贾琮点头:“各位,这凶手杀了人并没有立时嫁祸旁人,而是等了一日之后方去偷姜老四的刀。可知他杀人之前并不怕被抓到,倒是杀人之后等了一天才怕的,然后才想着找个人帮他顶罪。”他摊手道,“那一天时间足够凶手逃跑了、他没有跑;那一天时间捕快并没有得到什么线索,对吧。”

捕快道:“没有,那会子毫无蛛丝马迹。”

贾琮道:“故此,官府并没有半分线索之时,凶手却无端跑去偷了并不好偷的老卒姜老四的朴刀。他为什么挑中姜老四替他顶包?万一不留神被抓到了呢?万一路上有什么意外呢?凶手武功并不高,跟姜老四打起来还不知道谁赢呢。”

捕快已不知不觉让他引着走了,思忖道:“凶手使的是朴刀,瞎子又只是个算命的、不曾得罪什么人。想随意寻个人栽赃也不容易。也有朴刀、与瞎子有怨、有本事杀人的大概也不多。”

“可以栽赃的人选少是其中一件原委。”贾琮含笑道,“还有一件。姜老四是高家的老兵。高家最是爱惜士卒;既明白姜老四的为人,必不会让他白白受了冤屈。不论此事最终成了什么模样,这案子本身不了了之几乎是笃定的。各位你们看。”他拍手道,“凶手原本并不怕破案,杀人后一天才怕破案,而且怕的不是官府而是另有其人。那么,”他忽然压着声音道,“瞎子之死必不止官府在查,另外还有人在查、另外查的那些人竟使凶手害怕了。谁还会查一个算命的瞎子呢?也可能是他有极厉害的亲友、信不过官府非要自己查案。”

捕快道:“瞎子并无什么亲友。”

“无牵无挂,又是当细作的最佳条件。”贾琮直起腰来朗声道,“此瞎子必是干那行的无疑了。”

捕快立时道:“姜老四方才被人劫走了!”

贾琮皱眉:“光天化日?”

捕快点头:“牢里头的兄弟悉数没看清楚出了何事,忽然就被人打晕过去。醒来时牢房门大开,姜老四不见了!”

贾琮思忖片刻向欧成道:“八成就是瞎子背后的人在查瞎子是怎么死的,把姜老四抢去问话。他既是无辜的,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欧成皱眉道:“会不会是凶犯那边的人?”

“不会。”贾琮道,“若是凶犯的人,有那么高的武功大可以把姜老四杀了、来个死无对证;后头什么都赖到姜老四身上。或是趁晚上动手,杀了姜老四还可以赖到狱卒头上。”

陈大人一激灵,眼神“蹭”的猛跳了一下,脸色顿时青了。好半日挤出几句话来:“也保不齐是高家救走了姜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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