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一日贾琮正在翰林院与人商议如何请先生,有苏家的仆人急火火赶来:“琮三爷,老爷让你赶紧去一趟。”

贾琮心里知道是他未婚妻把苏澄的婚事搅黄了,偏不知她究竟干了什么,忙匆匆交代了几句同僚,一壁收拾东西一壁问:“出了何事?”

那仆人跌足道:“琮三爷去了就知道了。”

遂赶往苏家。到了大门口,只见门子脖子都伸长了!远远望见贾琮过来便喊:“琮三爷来了——”

贾琮跳下马来,把缰绳抛给门子问道:“可是先生身子哪里不舒服?”

门子苦着脸道:“不是。三爷见着老爷便知道了。”

贾琮赶着朝里走,正欲从前院拐往苏铮书房,那去翰林院喊他的仆人道:“三爷!我们老爷在厅堂。”

“厅堂?有客人么?”

“……有……”

走进厅堂,只见苏铮坐在主位上首,客位坐了个白胡子老头并一个中年文人;苏铮的脸拉得老长。贾琮上前行礼:“先生!”

苏铮“嗯”了一声,指着对面二人道:“这是太常寺卿宋大人与宋家大老爷。”

贾琮赶忙作揖:“后学末进见过二位先生。”那二人忙不迭喊他“不必多礼”。贾琮看了看他们三人道,“几位的脸色都不大好,莫不是澄儿的亲事出了什么岔子?”苏铮重重哼了一声。

原来,前两个月宋二爷在文会上认得了个小书生。那书生才思敏捷、又生得极好,偏宋二爷之貌也是个难得的;二人性子都温柔缱绻,彼此暗有知己之感。文会散去,那书生走得极快,宋二爷不曾得其名讳住所,深引为憾事。过了几日,宋二爷奉母命去清虚观还愿,恰逢那书生也去闲逛,又遇上了。偏这回那书生不知何故好端端的从台阶上摔下去崴了脚,宋二爷扶着他去的医馆,他两个便认得了。再后来书生特请他吃酒算是答谢,自己吃醉了还捧着大酒坛子灌、酒撒了一身。宋二爷是个精细人,登时瞧出这位“贤弟”是个女子,忙寻了个借口溜走。后遂再不见她,那女子也不再来扰。不想这几日那女子的家人寻上门来了,说宋二爷勾搭了他们家姑娘,且有两次肌肤相亲,要宋二爷娶她。宋家自是不肯的;他们又说那女孩儿得了相思之症缠绵病榻、非宋二爷不能疗。

贾琮冷笑道:“好厚的脸皮!他算老几啊?他家的女儿扮作男装做耍子,贤侄婿何尝知道?不是才刚察觉便断了往来?从头算下来,贤侄婿半分不是之处也无。宋大人,莫搭理他们。我看谁敢抢澄儿的男人!”再一瞧,那三人都还沉着脸且皆不做声,默然片刻问道,“她老子是谁?”

宋家父子互视了半日,宋大老爷低声道:“是……燕王。”

贾琮怔了,张大了嘴:“哈?是谁?”

宋老大人叹道:“那女子乃燕王之第三女,是位郡主……”

贾琮暗暗替陈瑞锦叫绝。委实是,除了他们家,举燕国上下当真没人能抢苏澄的夫婿!乃做思忖状:“不怕,燕王乃明主,并非蛮不讲理之人。”

宋大老爷叹道:“那三郡主并未纠缠我儿,从头到尾也不过见了三回面罢了……只是……只是如今……”

贾琮斜眼瞧了他半日,替他接道:“只是得了相思病呗。”不待他父子答话,转头向苏铮大声道,“先生,好险!亏得澄儿还没嫁过去。纵占尽了天下的理儿,也敌不过人家得了相思病不是?寻常女子误爱上旁人的未婚夫只能相思而死,天家的女儿自然不能。”贾琮拍案,“罢了,退婚。”

苏铮急了:“怎么能退婚?眼看日子就到了!”

贾琮冷笑道:“退婚总好过和离、好过平妻、好过为妾。婚姻一事,终究是拼爹的买卖。先生舍得澄儿去受那个委屈?我舍不得!”苏铮还要说话,贾琮使了个眼色,“先生,听弟子的,退婚。赶紧把聘礼还了,澄儿决计不愁嫁。”苏铮瞧了他半日,长叹一声。

待送走了宋家的人,贾琮将苏铮请到书房,乃道:“宋小二模样儿当真生得好,放在贾宝玉跟前都亮眼,太容易让姑娘家念念不忘了。十四五岁的女孩儿情窦初开,一旦钟情不是那么容易能想通的。这郡主来日夫婿极好还罢了;但凡有个不顺,说不得成亲之后又会念着宋小二,后患无穷。三郡主是有兄弟的,澄儿牵连进去还不定惹出什么事来。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我就能拿着澄儿做筏子想出十几个招数来对付郡主的兄弟。倘或有个万一,事后未必补偿得过来。再说,宋家既上门来了,意思不是明摆着么?硬把澄儿嫁过去,她婆家总觉得澄儿阻了他们家的皇亲国戚之路,能不受委屈么?您老放心,澄儿必是举国最不愁嫁的女孩儿。那府里娶了天家的女儿也未必是好事。”

苏铮哪里能不知道?只是事出突然,心里隐约盼着这个嚣张弟子能胡闹一番罢了。良久,老头儿叹道:“这算什么事儿……”

贾琮道:“只当是八字不投便好。”

老头儿心里堵的慌,贾琮使尽法子插科打诨的哄他。贾琮今儿中午显见是要陪苏铮吃饭的,偏冯紫英的人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贾琮现在就过去。苏铮这会子正气不顺呢,由三郡主迁怒到司徒磐、自然又迁怒到冯紫英头上去,朝他的人大发雷霆:“这都几点了?饭都不给人吃么?”喝令贾琮“不许去!”

都找到苏家来了,岂能是小事?只是苏铮这会子不高兴,贾琮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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