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公主与贾环成亲前一日,隐凤居的大掌柜费了偌大的力气把赵承与世子的人引去荣国府、半夜折腾一大通;那二人成亲后一日,大掌柜上午甩掉跟着的捕快不知去了何处,下午就死得无比蹊跷,显见是被人灭了口。

冯紫英起初不大在意此事。那两位成亲之日他去吃酒观礼,次日又忙了些别的,到第三天才知道。顿时觉得事情比原以为的要大,派人去荔枝巷查。原来那鬼鬼祟祟的老婆子是个mài_chūn.药的,有个在厨房做事的媳妇子约了她过去看货。二人只在后门那儿偷偷讨价还价了半日做成交易,老婆子得了钱便走了,并不曾走进里头半步。可见这个老婆子全然就是个虚张声势的,为了引得赵承对建安公主的嫁妆起疑心。

冯紫英将此事从头想了一回。莫非是五城兵马司夜围荣国府与对方原先想的不一样?他不禁站了起来。是了。若非赵承他们捱到半夜偷偷去寻贾琮,贾琮又不敢沾上世子、连夜将自己从床上挖起来,此事怕是要闹得不小。一旦惊动了贾政,大约全京城都得知道,对方还不定有什么后手。依着他往日的经验,越是摸不着头脑的套子,后头越不寻常。冯紫英终究不是赵承,当即领着人上门了。查封此店,捉拿店内伙计帐房等人带回去审问。

才刚粗略问了问这些人,各色手段都还没来得及上,有人找上门来了。却是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冯紫英大惊,他素来以为柳芳乃是贾琏一类人物,莫非他竟哄了自己这些年去不成?二人原本熟识,冯紫英遂亲去外头相迎。

柳芳坐下了饮了口茶,头一句话便是:“隐凤居乃我们柳家另外一支的产业。”冯紫英眉头一动。柳芳满面无奈道,“我也只知道这个。我祖父说,只管把这句话告诉你就成。”

冯紫英问道:“你们柳家另外一支是哪一支?”

柳芳苦笑道:“我若说不知道你信么?王爷想必知道。”冯紫英眯起眼瞧了他半日。柳芳道,“方才我祖父打发我过来时只说了这么两句话。这会子我都全然不知柳家还有什么另外一支。”

冯紫英原本不想把隐凤居捅到燕王跟前去。世子有心强夺百姓产业、他们冯家有人帮着世子强夺百姓产业、他们冯家帮着世子强夺百姓产业的那一位还疑心燕王偷卖宫中之物。这些没一件是他愿意燕王知道的。如今见此事藏头露尾的,冯紫英不敢耽搁,立时与柳芳一同去了燕王府。

见了司徒磐,不待冯紫英发话,柳芳先说:“王爷,实在晚生也什么都不知道。”

司徒磐含笑道:“不知道什么?”

柳芳道:“方才晚生祖父喊了晚生过去,只让告诉冯大人一句话,‘隐凤居乃我们柳家另外一支的产业。’”司徒磐目光一动。柳芳顿时放下心来,显见他是知道的。“他老人家后一句话便是,燕王知道。”

司徒磐问冯紫英:“隐凤居是个什么铺子?”

冯紫英苦笑道:“实是属下掉以轻心了。”乃不敢隐瞒,将此事从头说了一回。“因前天环儿那小子成亲,昨日又忙了些别的事,没顾上这头。我也是今儿才知道那个掌柜的昨天下午让人灭了口。方才已拿了那铺子里的人在衙门,还没来得及审,柳兄就来了。”

司徒磐思忖片刻问道:“依你看,那隐凤居的掌柜闹腾建安的嫁妆是做什么的?”

冯紫英道:“不知。他们铺子若是当真倒卖宫中之物,纵哄得赵大人去了一趟荣国府也无用。”

司徒磐道:“怎么他又死了呢?”

冯紫英垂头:“微臣无能。”

司徒磐哼了一声:“怎么只说赵承?不是还有旁人跟着去么?”

冯紫英愈发垂头:“微臣之堂兄盲目无知……”

“你那个堂兄也不过是替人做事罢了。”司徒磐淡然道,“隐凤居既是个极大的古玩铺子,又开了好几年,并没人打主意。老大平素对商贸兴致平平,怎么忽然就想谋那个铺子了?闹事时是贾环与建安成亲前夜,保不齐就闹大了。不想琮儿是个不沾事儿的,没闹起来。才过两天,那个掌柜的就死了,这事儿想不闹出来却是不能了。孤王也不知道他们在谋算着哪一头。是想让孤王知道老大强夺民产、且约束不住下头的人,或是想把柳家那一支闹出来。”乃回头看柳芳,“你什么都不知道?”

柳芳苦笑道:“晚生才将将知道我们家还有另外一支。”

司徒磐道:“也难怪你不知道。举国上下大约没几个人知道。”这话惊得柳芳冯紫英都变了脸色。“倒卖宫中之物是怎么回事,那一支得给孤王个交代。”

柳芳垂头应“是”,遂先辞去。冯紫英问道:“可还要审么?”

司徒磐道:“人都抓了为何不审?”冯紫英也应“是”,不敢多问,正欲下去,司徒磐又道,“暂且不要动大刑。”冯紫英口里应了,心中叫苦——那些人既不是寻常的帐房伙计,不动大刑哪里问的出来?好在他说的是“暂且”。

另一头,贾琮跑去施黎那里问道:“喂喂,你有什么计划?快点说清楚了。我还有个太皇太后要收拾,收拾完了好回南边去。”

施黎瞧了他一眼:“你先忙活苏姑娘的事去行不?”

“不行。”贾琮道,“在深宫时日太长的女人可能心理变态,她手里还掐着不知道多少大内高手,简直是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地雷。”

“得了,不就是想给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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