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宝玉因己思人,决意与妙玉断了往来。贾琮欢喜不已。比起自己,贾宝玉是实心实意的敬爱史太君,也必然将此敬爱转嫁给真明道长。真明这种沧桑历尽的老人,拍马屁未必搞得定,而晚辈的真诚孝敬保不齐能拉住他。

不想次日一大早,贾琮眼睛还没睁开便收到了一叠笺子。这一叠乃是一整首长律,贾琮看着看着就清醒了,不禁拍案:“好诗!”昨晚瞧了些宝玉在外头写的诗文。出门走动见世面果然是治疗中二的良方,他原先的那股子愤世嫉俗的文青味已减轻,华丽辞藻也褪去,文风踏实多了。只是中二文青华丽乃神瑛侍者三大卖点,少了这三样买家可能会少很多,贾琮也有点可惜。如今瞧了这个,顿觉开辟了新产品。

他忙爬起来吃早点换衣裳,想想跑去隔壁向陈瑞锦打了个招呼:“我去檀度庵同妙玉师父谈个生意。”

陈瑞锦奇道:“同她谈什么生意?”

贾琮从怀中掏出那叠笺子:“大约是宝玉哥哥给她去信要断绝往来,她以为我误会她二人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委屈了,写了这个来喊冤。额,澄清。你瞧瞧。”

陈瑞锦拿起笺子从头瞧了一回,哂笑道:“诗委实写的好,只是太瞧得上她自己了些。”

贾琮眨眼道:“这就叫‘总有刁民想害朕’。”陈瑞锦横了他一眼。贾琮摸了摸后脑,“总觉得旁人故意曲解污蔑她,她干干净净,恨不能一死证清白。宝玉哥哥从前的文风也有这味道,如今已少了许多。但是这种文章非常好卖。”

陈瑞锦啼笑皆非:“你该不会想让妙玉师父卖文吧,她岂能答应?”

贾琮道:“白家两个老头一死,她吃的茶已是王家叔父供的了,都那么贵。王家与先义忠亲王没半点干息,看在龚三亦老头的份上护着她平安还罢了,没义务供她茶吃。早年她跟着钟家好歹还烹茶呢。”遂袖起笺子走了。

广州本是王子腾的地盘,他也带着了人,故此陈瑞锦便没跟着去。龚鲲那个知趣的。自打得了贾琮的信儿,说要将长安丰隆米行运出来的物件好生查查、挑出齐国府的来,登时明白那两位在蜀国有了好事。遂整理出单子来,使人送到广州的宅子里。贾琮他们来了惯常先住王子腾府上,自然也过去自家宅子说一声,那单子便送了过来。陈瑞锦遂在院子里闲坐着,顺带瞧瞧单子。

一时王子腾府里有位大丫鬟过来寻她嗑牙,说些吃食衣裳花样子,话里话外套贾琮之喜好、平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陈瑞锦心情好,遂反套了回去,将这大丫鬟的底子套了出来。原来她是王子腾夫人身边的。王子腾见贾琮年岁不小了还不娶媳妇,还时常没事念叨几声。老太太来帮着打探,好回头替他寻门好亲事。

陈瑞锦心中暗笑,乃低声道:“听三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已有了意中人。”

那丫鬟眼神一亮:“是哪位?”

陈瑞锦微微一笑:“是我。”

丫鬟笑嗔了她一眼:“知道起.点姑娘得琮三爷宠爱。只是三爷早晚得娶位正经奶奶不是?”陈瑞锦只笑而不语。那丫鬟有几分纳罕,忽瞄见案上的单子,道,“怎么瞧着像是礼单子?”

陈瑞锦随口道:“那是我的嫁妆单子。”

那丫鬟虽不认得字,见单子极长,不禁抽了口气,急慌慌站起来道:“险些忘了,太太让我取东西呢。”赶着走了。陈瑞锦也不送,口里念了声“走好”,重拿起单子来瞧。

另一头,贾琮驱马赶到檀度庵,投了帖子求见妙玉。妙玉请他进去,竟不正过脸来,只管坐在蒲团上对着菩萨敲木鱼。贾琮火了:“好大的架子!信不信我转头告诉王家叔父不用管你了,包你明儿就让人抢走了。”

妙玉道:“贫尼是为着三爷好,莫惹出什么不好听的闲话来。”

贾琮嗤笑道:“师父觉得冤枉是吧。可别忘了你不过是个寻常的姑子,没人有闲工夫了解你是个什么人。说闲话的人根本不在意你干不干净,只将你说成方便她们嚼舌头的模样。这些闲话但凡传进我宝二嫂子耳朵里,她心里准不舒服。没错,她是侯门大小姐、公府少奶奶,纵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会惹她不高兴,也只得委屈你这个寻常姑子。”

妙玉默然。她颠沛流离二十几年,这些事她清清楚楚。敢给贾琮撂脸子,无非是知道龚三亦是他先生罢了。

“世界从来都是弱者无人权的。”贾琮道,“妙玉师父手无缚鸡之力,上失父母家族,下无亲戚朋友,你遭先楚王抢走时菩萨佛祖也不曾施法护着你。长了一张漂亮脸还敢不剃光头,不合时宜、权势不容还能活的挺好,全赖有个当过义忠亲王妃的姨母。你姨丈那一派有几个活到现在的?你的命还叫不好?你既爱茶,还有人特特供你。王叔父可不是你姨丈的手下。”

妙玉哑口无言,有些窘然。

“没人可以平白无故的坐享好日子。我宝玉哥哥算命好的吧?他还不是一样得写文章、拿字换钱。”贾琮从袖中取出她早上打发人送来的那叠笺子,“妙玉师父也不是没有所长。茶烹的好,诗写的好。我本是来与师父做买卖的。师父若不愿意当茶娘、以烹茶换衣食茶钱,拿这个换也是一样的。”

妙玉惊得转过身来了,瞠目结舌看了他会子,苦笑道:“我竟是白写了一夜。”

贾琮拍掌道:“原来写了一夜!难怪写的好。这样的诗很好卖。师父若不想因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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