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揽在自己手里,那么,这件既花时间又精力的事交给谁去办呢?单位带我在内就四个人,头肯定不会把这差事交给我,而出纳一人拖着两个孩子,几乎,不,就是没有那个可能来干这件差事。那剩下的,唯一的能够担当此任的,就是会计了。而会计本人呢,也正跃路欲试。因此这事几乎一点周折没费的就落实到具体的人来管了。

我分到这个单位的这三个月,做的是记账的工作。我没来之前,记账主办都是那个会计一个人。现在会计要去盖房子了,他的工作便交给了我。说老实话,工作是一点不忙。就巴掌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嘛,能有多少业务。再说,就是忙一点,我也是心甘情愿的。毕竟是盖新房子了嘛。房子盖起来之后,我不就能脱离这个让我怕怕的墙洞了。再不用一下担心老鼠一下担心蛇的了。要盖新房子,单位的几个人里,可能我是心情最为高兴的一个人了。

我们单位盖房子的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那时候盖房子可不像现在这样钢筋水泥的干,那时候用的是砖瓦黄泥和木材。砖瓦不成问题,我们那个公社就有砖瓦厂,无需外购。黄泥呢,更不用说了,乡村里到处都有上好的粘性黄土。差的是木料。什么大梁,檐子,大小门的,都离不开木料。那时候用木材不像现在想买就买。无lùn_gōng私要用木材都得经过批准。批你几个立方,你才能在木材产地买几个立方的树料。否则,就是违法。我们那个公社是一个丘陵地,说它有山,山上全是一些灌木丛,难得看见一棵像样的大树。因此,这盖房子的木料就得从外面解决。在离我们公社二十多公里的另一个公社,却是一个树木成林专出木材的地。会计接手盖房这件事以后,表现的很积极,找人批计划,找人落实盖房子的材料,等等,都是他操办的。两个月下来,砖呀瓦呀都运到了位,剩下的木材一样,会计也准备去把它运回来了。那时大货车少,要把木材运回来,只能请公社的拖拉机。

那天,拖木材的拖拉机一早出发了。会计夫妻俩人坐上了拖拉机,一摇一晃的在乡村土路上行进倒是别有一番的自在。会计去拖木材,他爱人要跟着干什么呢?这是因为他爱人说要跟着出来透透新鲜。会计一向对爱人是言听计从,她要来,他就不会反对。前面说过,那个公社多山区,一路上的路面不好,有许多的坑洼,拖拉机越过坑洼的时候,就不是一摇一晃的自在而是前颠后倒的受罪了。那是春末季节,天气晴好,暖风阵阵。会计手里抓着一袋子干粮,他的爱人在怀里抱着一瓶开水两只瓷缸。带开水一是路上要喝,二是准备泡干粮用。一路颠着颠着,也快到目的地了,谁知就这时前面一个大坑迎面扑来,拖拉机手不及避让,前冲后倒猛的来了一个大幅度的颠簸,随着这一个大颠簸,他爱人怀中的那只水瓶像是被人夺了一样一下飞了出去,巧巧的落在了会计的大腿上,然后炸开了。会计一声的惨叫,早上刚灌的那瓶开水几乎一滴没有流失的全倒在了会计的一条大腿上。因为天气暖和,会计只穿了两条单裤,那瓶子开水可就烫了他一个实实在在。他爱人慌了神了,伸手就去拽丈夫的裤子,就那样的快手,会计大腿上的皮也已经随着裤子一起下来了。

会计身体的下面只剩了一条套在腰间的大裤衩,那条被烫的大腿眼看着红起来鼓起来,然后变成一个一个亮晶晶的大水泡了。会计痛的捧着那一条腿咧着嘴直吸气,说痛死了!痛死了!你把我的皮都拽下来了!那副样子既滑稽又可怜。会计爱人心里心痛嘴里却不饶人,说我不赶紧拽,你那腿上的一层皮真要跟着裤子一起裉下来了!我讲那天你不该烫那条蛇!我讲那天你不该烫那条蛇!我说蛇会报复的,你还说我讲鬼话!这下好了,它来烫你了!水瓶抱在我的怀里的,要不是它来报复你,开水倒也只能倒在我身上,怎么也不会飞到你腿上去的。这不是它来报复你又是什么?!你看看,你看看,连烫的位置都是一样的!这不是我讲鬼话了?又大声吆喝着拖拉机手赶紧把拖拉机开到公社医院。在那个公社的医院里,医生虽然给会计的那条烫伤的腿作了紧急处理,但是因为烫伤的面积不小,路上又受了灰尘感染,加上天气热,会计回来以后,吃药打针的却总是难以见好,足足吃了两个多月苦头,会计的大腿上那偌大的一块伤疤才算完全结痂慢慢长出新肉来。而那一段时间内我们几个人,包括公社小街上的所有人,听的最多的就是会计爱人说的那句“我说蛇是要报复的嘛!他不信!你烫了它,它能不来烫你?好了,这下他信了!”她每说这话的时候,会计就要嘿嘿的看着她笑一下。出纳听了,则抿了嘴看着我窃笑。我在那个公社工作了几年,在男人们只穿大裤衩的夏天,会计为了凉快,也不管那一大片的疤痕惹不惹人眼,只穿了大裤衩子满小街上的跑。

至于那木材的事呢?呵呵!因为那天遇上了那档子事,木材就没有运了。最后那木材还是我们那位怕烦神的头去运回来的。新办公房是那年的十月落成的。五大间。最西头一间外开门,会计一家住。这四间中间的两间营业,柜台外面的那边一间,出纳住了大半间,留了小半间做机动用房,柜台里面的那边一间,半间做了账表保险柜存放处,另外半间做了我的房间。离开了那半间有蛇洞的老房子,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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