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早上,秋画的尸身被人从忆春湖里捞了出来。宫里人都说这是意外,是她不幸失足落了水。
紫扇一大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了,半晌没有回过神来。随后,她只感觉自己浑身发冷,身子颤抖得像筛糠一般。
秋画死了?
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死去?
是秋画要对齐玉湮下药的事情被她知道了,她叫人下的毒手吗?
可是也不像啊?如果秋画有机会下手,应该会先想办法告诉自己啊?
可如果不是这样,那秋画又是怎么死的?
正在紫扇对秋画之药惶恐之际,有宫女来报,说是重华宫来了一个小宫女,要见她。
听到重华宫里来了人,紫扇第一反应便是与秋画有关,忙叫人将小宫女带了进来。
小宫女红肿着双眼进了屋,一提起秋画,便又哭了起来。紫扇安慰了她半晌也不管用,待她自己哭够了,才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说是秋画出事前一晚给她的,里面有家书,请紫扇帮忙送回她家去。
紫扇木然地接过这信,心中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以前秋画带回家的书信,都是她亲自送来的。这一次,她却叫了旁人送。
如果秋画在自己出事之前,特意交代别人来给自己送信,那就是说,秋画的死,不是意外,很有可能是她自己跳湖的。
而秋画为什么要自行跳湖?紫扇心里有些不敢想。
小宫女离开之后,她便回了自己的房间,颤抖着手打开信,只见上面写道:
紫扇姐姐,见字如面:
秋画福薄,十岁便离家,入宫为奴。平生之愿,便是家人安好。下药之事,秋画实难成事,唯有以一已之命谢罪。贵仪所寻之玉佩,在贵妃房中金丝楠木衣柜,左边第二个柜子里的紫檀木匣之内。伏求贵仪念在秋画曾真心为贵仪做事,网开一面,放秋画家人一条生路,秋画纵使九泉之下,亦会感谢贵仪的大恩大德。
秋画绝笔
这封信,果然是秋画所留的绝命书信。
她,果然是自己寻了短见。
紫扇此时已是满面泪痕。心,像被人抽了一顿似的,生生地痛着。
秋画,是她和潘莠君一起逼死的。
自己的双手,已经沾满了秋画的鲜血。
如今,秋画已经死了。重华宫内没有人能再替潘莠君做事了,自己又该如何向她交代呢?
而今日的秋画,会不会是自己的明日?
一阵寒意,从她的心底涌了出来。
可就算是知道结局如此,她又能改变什么呢?自己家人的命,同样是握在潘家手中。
想到这里,紫扇定了定心神,擦干自己脸颊上的泪痕,收拾了一番,去了正殿,将此事告诉了潘莠君。
潘莠君知道秋画寻了短见,也是大吃一惊。
默了片刻,她才恨恨说道:“这个秋画,她以为她自己死了,便可保住她的家人吗?”
紫扇一听,想到秋画的遗愿便是家人安康,自己也与秋画交往这些日子,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情意,实在不愿她死不瞑目,便赶紧跪了下来,对着潘莠君哀求道:“求贵仪看见秋画以前也帮贵仪做了那么多事,送了这么多消息的份上,放她家人一条生路吧!”说到这里,紫扇眼眶已是微微泛红。
潘莠君却是咬着牙说道:“可她就这么死了,打乱了我全盘的计划,难道就这么算了?”
“贵仪,秋画也不是完全没有做事,好歹她也查到了那枚玉佩的下落啊。而且秋画毕竟不是齐贵妃的亲信,要她将齐贵妃单独引出再下药之事,确实难为她了。”说到这里,紫扇已是泪如雨下,“求贵仪高抬贵手,就放过秋画的家人,让她在九泉之下,得以瞑目吧。”说着紫扇便不住地磕着头。
看着紫扇如此模样,想到紫扇这些年来尽心尽力帮着自己做事,潘莠君心底终究软了一下:“既然如此,此事便先放下,容后再说吧。”
“谢贵仪。”紫扇磕头谢恩道。
潘莠君转过脸来,眼睛看向窗外,说道:“如果重华宫里已无人可用,看来,这计划要变一变了。”说完她眼睛一眯,望向更远的天边。
重华宫里,齐玉湮虽然她也感觉秋画的死,有些蹊跷,但她却没想到会是潘莠君逼死了自己宫中的宫女。
她见秋画死得凄凉,便下令好生安葬,又叫人给秋画家里送了笔安家费,安抚了她的家人,便也没再多想。
次日,齐玉湮照例去了坤阳宫给皇后请安,大家随意摆谈了几句,她与罗巧儿便告辞离开。潘莠君却以看给郑妁看新绣样为名,留了下来。
她离开之时,正对上潘莠君的双眼,那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奇怪之感,让她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前世潘莠君陷害自己之事。可现在离前世那场变故,还要等将近一年的时候啊。难道,又有什么又变故不成?
可这一世,自己没有带兰香进宫,近身服侍的梅香、竹韵都极为可靠,再加之自己有了防备,这潘莠君应该不能再像前世那般陷害自己了吧?
想到这里,齐玉湮微微放下了心,便与罗巧儿一起离开的坤阳宫。
待齐玉湮等人出了门,郑妁便对着潘莠君问道:“潘贵仪,你可是有事要对本宫说?”
“皇后娘娘神机妙算。”潘莠君笑了笑,又说道,“嫔妾确实有事跟皇后娘娘说。”说着,她的眼睛向四处瞟了瞟。
郑妁会意,对着侍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