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皇帝发了火?”

昨夜皇帝陛下掀翻了点妃嫔侍寝的牌子,杖责了内监五十廷棍,这就跟风一样传遍了整个后宫,太后自然也知道了。她知道的更多些,皇帝的指桑骂槐,自然也看得分明。

变得苍老疲惫的太后坐在一张紫檀木花雕大床的床沿上,头疼地揉了揉眼角,之后目光落在了一旁的银镜之中,看着其中那个短短时间满头银丝的老妇,便苦笑了一声,满嘴都是苦涩。

皇帝这是在给皇后仗腰子,叫她老实点儿!

宫中安静非常,只有淡淡的汤药的苦味儿,还有静嫔轻微的咳嗽声传来。

许久之后,太后抬起头,看着自己眼前的宫室,就见这依旧富丽堂皇珠光宝气,纱帐柔软华丽,放眼看去都是稀罕的古董真玩,甚至比先帝在时她为皇后时还要华丽奢侈。

这是皇帝继位之后重新修缮的,便宜儿子说了,她是太后,是皇帝之母,哪怕是苦着皇帝自己,也得叫太后娘娘过的舒心。

说的比唱的还好听。

只是太后显然是顾不得皇帝对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了,此时她抬头,脸上变得严厉起来,看着对面对自己露出了委屈的清媚女子,就见僖常在一双精致的眉在眼前晃动,冷冷地说道,“这些时候,哀家并未命人往皇帝宫中去请翻牌子!是谁假托哀家的懿旨?!”

她虽是这样询问,然而见僖常在一脸心虚的模样,就恨不能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一耳光!

她可以左右皇帝选秀,因这是为皇帝着想想他快活开枝散叶,然而想左右皇帝临幸谁,那就太过,会叫人诟病!

再如何,她也不是皇帝的生母。

如今可好,皇帝仗着此事隔空一耳光抽在了她的脸上,不仅如此,只怕宫中妃嫔,都不会再如从前那样对她恭敬。

一个不能左右帝王的太后,又不是生母,也不过是个摆设。

“姑母。”僖常在是真的觉得自己委屈的,此时她见静嫔靠在床上只知咳嗽看都不看自己,只觉得这妹妹碍眼,急忙起身带着一缕香风到了太后的身边,娇媚可爱的脸上都是委屈地说道,“陛下纳我们进宫这么久,只知道皇后皇后的,不就是皇后那个妒妇不叫陛下亲近咱们?陛下那时那么喜欢我,如今都仿佛忘了我,若是不叫他想起来,我们进宫还有什么用?”

她的容貌盛极,是京中有名的美人儿,当初多少王孙公子追逐讨好呢?也是因这容貌叫她得皇帝青眼破例入宫,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然而自选秀之后,她却再也没有见过帝王。

皇帝只叫皇后拘在身边,满宫如花美眷都成了摆设了!

不过眼前正是好时候。

别以为她没有脑子,太后更喜静嫔,为她百般筹谋,若不是静嫔落水病了,只怕第一个就是静嫔被临幸,到时候岂不是叫她越发得意?

“你!”

“妹妹不行,我来呀。”僖常在本就是口无遮拦的性子,此时便推着太后央求道,“您叫我们入宫,不就是为了得宠?”见太后脸色一黯,显然是被说到了心中事,她急忙笑道,“陛下不喜妹妹,您都知道的,不如叫我出头,那时家中越发风光。”

这个倒是没有说错。

静嫔落水之后,大病了一场,因她身份格外不同,因此宫中不管是否幸灾乐祸的嫔妃都来看望,可惜的是,隔了两日,皇帝才匆匆而来。

僖常在是看的真真儿的,皇帝一阵风地过来,见了只穿了一件雪白的寝衣,仿佛弱不胜衣地靠在床头的柔弱舒雅的静嫔之后,完全没有怜爱,只是详详细细地询问了她落水的过程,当静嫔只说是自己不小心跌下了湖,竟是仿佛露出了一个放心的笑容,之后也并没有安慰,只命静养,之后也顾不得静嫔怯怯可怜地求他坐一会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样无情,虽静嫔失落黯然,病更不好了,却叫僖常在心里欢喜。

虽静嫔是自家姐妹,然而深宫之中,还有什么真正的姐妹呢?真是她姐妹,当初还为何要入宫与她争宠?

“你住嘴!”太后想得更深远些,见僖常在秋水一的潋滟的目中颇带着几分对静嫔不得宠留不住皇帝的讥诮,只气得浑身乱抖,指着她骂道,“蠢货!如今,你满意了?!”

见僖常在一怔之后不高兴地看着自己,她便厉声道,“送上门给皇帝作伐子!你不如你妹妹聪慧,就老实地呆着!总有你得宠的时候!如今如何,嗯?!”她闭了闭眼,冷冷地说道,“皇帝在朝中也经营一年,翅膀硬了,正要寻个机会与我发难,你倒好,送上门去!”

初时皇帝即位,根基不稳,自然是要对她毕恭毕敬,然而如今皇帝在前朝越发稳固,怎么可能继续隐忍。

你好我好大家好,母子情深也就罢了,若她再敢如从前那样,太后,又算得了什么?

古往今来,下场凄凉的太后还少了不成?

“姑母……”僖常在叫太后疾言厉色骂得呆住了,竟慢慢地滚下清泪,伏在一旁不依地哭道,“您这样偏心,难道叫我没有出头之日么?!”又指着床上脸色煞白的静嫔骂道,“你是怎么叫姑妈这样听话,也来教教我!陛下懒得理睬你,我若是你,寻个地方一头碰死,也强过没脸见人!”

她哭花了一张脸,胭脂水粉混在了一起,哪里还有美丽可言,叫太后看着,只觉心中大怒!

“拖下去!”太后只觉得心口疼,哪怕先帝驾崩都没有这样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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