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停下手上的动作,按住太夫人的手,道:“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不管二姑母有没有成亲生子,祖母都疼她如昔,而二姑母这一辈子都会视您为最坚实的依靠。”
太夫人反握住她的手,不无赞同的点点头,道:“你说得对,这世上最奇妙也最可贵的便是骨肉亲情。”
云曦说这些话原本只是为了安慰太夫人,但这句骨肉亲情却恰恰触动了她的心。近几日,她一直寻思着该如何向太夫人请求云氏搬回池园一事,想了千万种方式,都觉得希望渺茫。而今日太夫人因而二姑太太的离去而难过,心内对母女离别自然有了更为深刻的体验,恰巧方才又说到骨肉亲情,与其日后瞻前顾后左思右想却难以寻求万全之策,还不如趁着今日太夫人感触良多把事情摊开,或许还有几分胜算。
有了这份冲动,云曦便打算趁热打铁,鼓足勇气对太夫人说道:“既然祖母也认为骨肉亲情最为可贵,那云曦刚好有一事想请祖母成全。”
太夫人见云曦一脸的正色,不禁一笑:“你这丫头,有什么能让你如此郑重其事?”
云曦暗暗地吸了一口气,没有与太夫人交握的手捏紧衣袖,竭力稳住自己的声音:“云曦斗胆请祖母让母亲搬回池园。”
太夫人眉头轻锁,却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是自己一时听岔了,紧紧拽住云曦的手,道:“你说什么?”
云曦对上太夫人的视线,声音提高了一分,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云曦想请祖母同意让母亲搬回池园。”
再次听到自己不愿意听到的话,太夫人沉下了脸,一把甩开云曦的手。厉声道:“你这是在犯傻吗?”
太夫人的反应在预料之内,云曦见状,原本起伏的心反而平静了。她站起身在太夫人跟前跪下,沉静道:“云曦心里很清楚,也经过了深思熟虑,请祖母答应。”
“你……”太夫人气极攻心,左手一挥,小几上的茶杯便被她的袖子甩落,径直朝跪着的云曦飞去。
对于面朝自己飞来的茶杯,云曦不躲不闪。任由它砸在自己的胸口,茶水溅湿了胸前的整片衣襟。太夫人对云曦倒真的是疼爱不已,见她如今狼狈的样子。心里起了几分疼惜之意。她强自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闲的心平气和:“实话同你说,这件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你若是不想惹我生气就赶紧出去,以后休要再提起这件事。”
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云曦自然不会就此罢休,她垂下眼,恭敬地道:“祖母疼惜云曦,云曦感激不尽。但就像您所说的,世上最可贵的是骨肉亲情,而云曦的母亲尚在。如今却不能日日侍奉左右,实在是大大的不孝。”
太夫人一声冷笑:“好啊,你倒是聪明。如今仗着我宠你,竟然让我自打嘴巴,这件事情我若是不答应,倒成了阻止你尽孝的恶人了。”
闻言,云曦心下一沉。看来自己还是操之过急了,竟然忘了太夫人最恨别人利用自己了。连忙改口道:“云曦不敢。云曦如今的一切都是祖母所赐,只是希望祖母也能给母亲一个机会,让她尽尽做媳妇的孝心。”转念一想,只要太夫人心里不承认云氏,自己怎么说也是枉然。这一刻,云曦已然对此事不报有什么希望了。
太夫人不怒反笑,称赞道:“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随即又眼风如刀地盯着云曦,见她毕恭毕敬地微垂着脑袋,一点都没有退却的意思,心中的怒火不由地窜上了头顶,左手重重地拍在小几上,厉声斥责:“你果真是不知好歹!”
翠缕等人早在太夫人甩落茶杯的时候便猜到屋里可能有事,但未见召唤不敢贸然进屋,便一直守在门口。这次太夫人气得拍了桌子,林嬷嬷担心事态严重,便使了眼色让翠缕进屋劝解。
翠缕小心翼翼地探进门,见太夫人偏着头,对她的出现并未阻止,便大着胆子走上前想先把云曦劝回去。哪知才走了一步,太夫人便出声了:“翠缕,你来得正好,五姑娘病了,尽说胡话,你带她回池园好好养病吧。”
翠缕一眼走到云曦身边,双手握住她的胳膊,轻声劝慰:“五姑娘,别再和太夫人怄气了,自己的身子要紧,兴许等您病好了,就什么事儿都想通了。”
到底是太夫人身边的首席丫鬟,几句话便把今日如此大的事情说成是祖孙俩怄气,话里话外都提醒自己别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不过太夫人的态度也实在耐人寻味,她虽然十分生气,却并没有怎么惩罚自己,这样的结果远远比预料中要好太多,看来太夫人对她的包容已经超越了一般人。今日之事已经闹开,如今收手虽然于自己而言没有什么损失,但最终的目的还是没有达成,并且在太夫人心中也扎了一根刺,以后若想徐徐图之,恐怕愈加不易。倒不如今日一鼓作气,若是能揭开太夫人对云氏的心结,一切问题都能迎刃而解。顿时,云曦心中有了一计,虽然自己可能会迟些苦头,但为今之计唯有放手一搏,才有可能拨开乌云见到彩虹。
云曦恭敬地朝太夫人磕了一个响头:“云曦多谢祖母宽恕。”随即就着翠缕的手站起身,又道:“云曦不想惹祖母生气,这就退出去,但云曦的心意不会改变,我会一直跪在前院,求祖母成全。”
太夫人见云曦毫无悔意,反而要与自己抗争到底,心中的那一抹怜惜也消失殆尽,冷声道:“好,你既然如此倔强,那就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