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
沅江两岸的丛林中,忽然响起一阵长长的古怪号角声,一群群受惊的鸟雀从林中窜出,嘈杂而尖锐的鸣叫声瞬间打破了峡谷原来的寂静。(
“咻!咻!咻”
几乎就在同时,无数的箭矢呼啸着从两岸林中腾空而起,在江面上空交织成一片密密麻麻的箭雨,然后朝着那支正在缓缓溯流而上的船队倾泻而下。
甲板上,数百名马家私兵措手不及,倒霉的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锋利的箭矢射倒在地,而那些身手敏捷、反应迅速的,此时也都乱成了一团,一面互相叫骂、推搡着,一面急急忙忙往船舱里躲避。
“怎么回事?”
船舱里的马津听到外面的喧嚣之声,慌忙朝甲板上走去,结果刚刚探出半个头来,一支破空而来的利箭便擦着他的面门飞过,挟起的劲风将他的脸颊刮得火辣辣的疼痛。
马津浑身一颤,不禁冒了一阵冷汗,身上的汗毛都一根根直竖了起来,直勾勾的望着甲板上血花飞溅的混乱场面,耳听着箭矢的锐啸声和私兵们的惨叫声,他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一时间竟然傻傻的愣在了原地。
“你不要命啦?!”
正在甲板上竭力指挥着私兵们的马康一个转身,正好瞥见了不远处呆若木鸡的马津,慌忙疾步抢上前去,一面将他推进船舱,一面怒喝道。
马津被他这么一推一喝,方才回过神来,但目光却依旧呆呆的望着外面。
纷飞的箭雨仍在呼啸,甲板上,一丛丛倒插的羽箭中间,横七竖八的倒着无数的私兵,但方才还不绝于耳的惨叫和呻吟已经渐渐退去,一道道黑色的血流在甲板上纵横流淌,显得格外的诡异和刺目。
船舱里挤满了侥幸逃过一劫的私兵,惊魂未定的喘息声中,所有人都和马津一眼,直勾勾的望着甲板上的景象,目光里写满了莫名的惊骇。
“二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津一脸苍白,转头看向马康,颤声问道。
“那是武陵蛮的毒箭,剧毒无比,擦着便死,碰着便亡……这回我们有麻烦了。”
马康眉头紧锁,目光久久的停留在一个面部中箭的私兵的尸体上,那张已经血肉模糊的脸此时已经渐渐发黑溃烂,显得格外恐怖。
“呜呜——呜呜——”
就在此时,外面忽然再次传来了奇怪的号角声,与上次不同,这次的角声更加高亢,也更加急促。
“二公子,大事不妙啊!”
一个较为年长的私兵望了马康一眼,忧心忡忡的说道。在他年轻时,就曾经无数跟随马家的船队走过无数次沅江水路,对于沿江的武陵蛮也颇有一些了解,他知道,那是这些蛮子发动总攻的信号。
马康面色猛地一沉,咬牙挥了挥手道:“传我命令!各船奋力死守!和这些蛮子拼了!”
“喏!”
见到自家公子临危不惧,马家私兵们也渐渐从最初的惊慌和恐惧中振作了起来,纷纷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准备直面即将到来的血腥厮杀。
江面上,忽然出现了无数大大小小的竹筏,载着一群群张牙舞爪挥舞着武器的蛮人,朝停在江面中央的船队缓缓围拢,仿佛一群饥饿的蚂蚁,围上了一块块诱人的方糖。
一方是装备精良、同仇敌忾的马家私兵,一方是以逞勇斗狠著称的武陵蛮族。
若是在平时,拉开堂堂之阵大战一场,或许谁都没有必胜的把握,然而现在,这却成了一场几乎没有任何悬念的战斗。
马家私兵过早的丧失了天时地利,加上人数也处于绝对劣势,勉强抵抗了一阵,便很快败下阵来,马康和马津兄弟也双双被俘。
黄昏时分,蛮子们押运着载满了粮草的船队,带着被五花大绑的马氏兄弟,兴高采烈的回到了自家大寨,在那里,马康和马津见到了这支武陵蛮的首领。
沙摩柯是个身型极其魁梧的蛮族大汉,此时正坐在一张虎皮大椅上,手中漫不经心的掂着一支丈余长的铁蒺藜骨朵。只见他披散着头发,生得面如噀血,碧眼突出,浑身盘虬似的肌肉块块鼓起,远远望去,与其说是人类,倒不如说更像是一只嗜血的野兽。
“阿兄,果然和之前的消息一样,这支汉人船队装载的全部是粮食!”
一名虎背熊腰的蛮将喜滋滋的走上前去,朝沙摩柯行了个礼,高声禀道。
“好!兄弟辛苦了!”
沙摩一面将手中的铁蒺藜骨朵抛给了身后侍立的蛮族勇士,一面从虎皮大椅上直起身来,走到那员蛮将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畅快的笑了:“今晚咱好好庆祝庆祝,喝他个痛快!”
“哈哈哈哈!一言为定!”
两人又说笑了两句,沙摩柯转过头,刀一般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马氏兄弟身上,被他那双铜铃般的眼睛盯着,兄弟俩一时都有些紧张,下意识的向往后退,可是浑身被绑的如粽子一般,哪里动得了一丝一毫。
“怎么会有活口?”
打量了马氏兄弟一番后,沙摩柯的脸色微微一沉,有些不满的看了那员蛮将一眼,沉声道:“这几年汉人杀了我们多少族人,你难道不记得了么?”
“禀精夫,这是我的主意。”
那员蛮将刚想说话,从他身后忽然转过一个年轻的蛮人,朝沙摩柯恭恭敬敬的拱手施了一礼。
“你的主意?”
沙摩柯见状,有些诧异的瞟了他一眼。
年轻的蛮人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