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江岛主的规矩,谁也不能违背。
花厅中,丫鬟退去,只剩江瑟瑟与船娘二人。船娘慌忙站起身,躬身施礼道:“岛……岛主,奴家见过岛主。”
她的确是个聪明的姑娘,方才那么多人,她仍能保持聪敏,知道有些损害江瑟瑟声誉的话不能说。
江瑟瑟站在花厅中,隔着灯影打量她,低声道:“方才,你是不是见过我?”
船娘一怔,咬着双唇,不知该不该开口。
江瑟瑟目光一垂,冷声道:“他们在江上救了你,那诸葛魏呢?”
诸葛魏绝对不会那么好心,将她送回腾浪阁再离去。最有可能,是他们几人同时上了这船娘驾驶的船,离开了游龙港。
船娘一惊,愕然的捂着嘴巴,扬声道:“那位公子竟然是鳌国皇……”她再也说不下去,只是战战兢兢的望着江瑟瑟。
隔了许久,船娘似乎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将今夜之事和盘道出。
江瑟瑟听毕,眨了眨眼。
她没有出声,那船娘似乎以为自己开罪了她,也不敢出声。二人就在静寂的花厅中沉默,一时陷入了溶溶光影中。
过了许久,江瑟瑟忽然开口。
“你就留在腾浪阁吧,未得我的允许,不要出门去。平常,就照看照看院子。我这里,还没有丫鬟伺候,你便是第一个人。”
船娘一惊,迟疑抬头道:“岛主……岛主要我做丫鬟?”
做丫鬟,便意味着再也不能撑船。可是她撑船的进项,却是要养活一家人的。若她留在这里当了丫鬟,虽说她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可她的父母兄弟怎么办?
而且,给岛主当丫鬟,是不是意味着她必须卖身为奴?
江瑟瑟蹙眉:“不必卖身的,每个月给你十两银子,顺便再放你两天假。”
船娘讶然,惊喜一瞬间充斥着她的脑海,险些让她惊呼起来。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难道老天爷真的开眼了?
可她的船被江浪打得稀烂时,她连鳌国皇帝和皇帝的大臣都没救上岸,也可以留在这里挣十两银子的月银吗?
船娘不可置信的瞧着江瑟瑟,忽然却似想到了什么,慌忙皱着眉头道:“岛主,奴家是很愿意的,只是……只是奴家每日里撑船,其实也在等人。以前有个客人,遗落了很重要的东西在奴家的船上,奴家一定要还给他。”
江瑟瑟不耐,这么好的条件还不答应?放眼九州,哪个丫鬟能有这等待遇?
“什么重要的东西,我让人帮你找他。”
江瑟瑟金口玉言,船娘一愣,犹豫了一下,仍是恭敬道:“有位长相很俊俏的公子,遗落了一根金条在奴家的船上。奴家想,那样贵重的东西,奴家一定要还给他的。可惜,这么些日子以来,奴家再也没有碰到他……”
江瑟瑟抬起眼帘,走近一步,仔细打量船娘。
船娘生的妍丽,打扮却很朴素。看得出来,是一位善良的姑娘。江瑟瑟挑眉,冷清道:“那金条可是丢在酒壶里了?”
船娘一愣,惊愕道:“岛主,您难道是神仙吗……您怎么,怎么知道?”
江瑟瑟勾唇一笑,拍拍她肩膀,认真道:“你就好好留在这里吧,那根金条,那位公子是特意留给你的,你不用再还了。”
船娘一怔,娇丽的脸上浮起一丝欣喜的羞涩,转瞬却黯然。
“奴家……奴家的船翻了,金条也掉进水里了……”
江瑟瑟不曾理会她,转过身走出了厅门。
诸葛魏落水,晏璎驭龙救走了她。现而今,一个生死未卜,一个踪迹全无。
亏得幻境台上,澹台鹤问晏璎是否获得凌龙锁,他还面不改色的说“不曾”。现在可好,那金绯色巨龙摆明了是他的神兽,他竟然不愿承认。
既是不愿承认,怎么大半夜的却驾驭巨龙,跑到江上兴风作浪,将诸葛魏掀翻入水,甚至枉害无辜的船娘?
江瑟瑟哼了一声,心底里却浮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她缓缓伸手,压住腰间的一只小巧荷包,那里正装着一枚暖色玉印。
玉印上,镌刻着秀气的几个字。
永安王妃江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