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镇抚司坐了半日方去,这对镇抚司对陈都督来说简直是从未有过的“殊荣”。这“殊荣”就像是悬在头顶上的一柄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落下来割了脑袋。
“唉!”陈秉义慢慢的从地上爬起来,沉沉的叹了口气——他是景隆皇帝的奶兄,论年纪,比景隆皇帝还大几个月。只是他从小习武,身体也保养的好,所以景隆皇帝去世十二年了,他还好好地活着。
只是,侍奉了两代帝王手中攥着无数机密的陈都督心里非常明白,今天这事儿若是办不好,只怕几十年的小心翼翼都得搭进去了!
云硕回到宫里的时候,韩芊已经带着女儿回来了。宫女们行礼迎接的时候,韩芊也从里面迎了出来,看着他的脸色,关切的问:“怎么脸色这么不好?”
“没事儿。”云硕握住韩芊的手,往她身后看,“天心呢?”
“睡了。”韩芊抬手把云硕身上的斗篷解下来交给香橙,看他走到摇篮跟前看女儿,又接过樱桃儿递过来的茶盏送过去,“出去了半天,连口茶都没喝到吧?”
“嗯。”云硕接过茶盏来又看了女儿一眼,才打开杯盖喝茶。
韩芊去窗下的榻上落座,看着云硕的眼睛,小声问:“我看到嘉兰长公主被烈鹰卫带走了,是陛下的意思吗?”
“是。”云硕听到这个名字,脸色又黑了几分。
“不是说要让他们过个安稳年吗?”韩芊不解的问,“怎么又忽然这么着急?”
“任何事情朕都可以缓一缓,唯独他们害天心的事情,朕一刻也不想缓。”云硕说完,把空了的茶盏重重的放在了炕桌上。
“是她害我们天心?!”韩芊怒起。
“是的。”云硕把嘉兰长公主花钱买出天花的孩子冒充天心奶娘的孩子病挟持奶娘姐姐进宫的事情跟韩芊简单的说了一遍,之后又咬牙道,“我们女儿受的苦,我会都加到她的身上。”
韩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云硕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发怒,回头看见韩芊的脸色已经气得发白,忙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劝道:“别生气了,这件事情已经查清楚,我会为我们女儿讨回公道。( ”
“讨回公道?如何才是公道?心儿只是几个月大的孩子,招谁惹谁了?他们居然对她下手!”韩芊怒极而笑,眼圈儿却已经红了,“她们恨我我知道,朝我来啊!有什么花招狠招毒招都朝我来!我不怕,我接着!我奉陪!可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孩子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云硕不是第一次看见韩芊哭,从小到大她都会对他撒娇,哭也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但唯独这次,她红着眼,一字一句的说话,眼泪从她苍白的脸颊扑簌簌滚落时,他的心就像是被钝刀慢慢的切割一样痛,痛不可当。
“芊儿……”他转身在她身侧坐下,拉她轻轻地拉进怀里环住,“对不起,是我不好。”
“不,皇帝哥哥……”韩芊轻轻地摇头,“不是你不好。是我太弱!”
云硕自责的要命,抚着她的脸颊,拭去她腮边的泪珠,无奈的叹道:“是朕我没保护好你跟天心,朕没尽到为人父为人夫的责任。”
韩芊摇头道:“是我太弱了,所以她们就觉得我好欺负!一直以来,我都在父亲母亲,哥哥们还有你的庇护下好吃懒做,无所作为。所以他们就觉得我这样的人不配霸占着后宫主位,不配做皇后。而且我还不准他们的人进宫,不准他们家的女儿跟我分宠。所以他们恨我,恨不得我死。这我知道,我也认了。但他们不该把心思打到孩子的头上。”
“是!这事儿朕绝不会再手软了。你放心。”云硕安抚着韩芊的情绪。
韩芊咬牙道:“皇帝哥哥有你的原则你方式,我也有我的。这件事情我绝不就这样认了。”
“你想要做什么,交给朕来做。”云硕劝道。
“不。”韩芊咬牙道,“什么都交给我,我心里的愤怒怎么宣泄?我一定要亲自做点什么才行。”
云硕特别能理解韩芊此时的心情,就像是他在镇抚司里一定要踹嘉兰一脚,一定要用茶盏砸她那一下。
其实这些事情完全没有必要他亲自出手,身为一个帝王,出手打一个女人真的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他也知道只要他一个眼神,千夜千寻他们会有一百种方法让嘉兰受更多的苦。
可是不管别人做什么,做多少,都不能解他的心头恨。
“好吧。不管你做什么,都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云硕轻声叹道。
“我知道。”韩芊点了点头。
因为这件事情,韩芊一夜没睡。
她整个晚上躺在床上都翻来覆去的想改如何去处置或者说惩戒那些险些害了自己女儿性命的坏人。
然而一夜没睡也没想到什么办法,反而把自己整的昏昏沉沉的,第二天起来后面色难看的像是大病一场。
其实云硕也是一夜没睡,但因为他至少看上去气色要好一些。
“我要出宫去,你留下来看着女儿。”韩芊说道。
“你要去哪里?”云硕已经在心里盘算着该用什么样的借口带着女儿跟她一起出去。
韩芊的回答却让他惊讶:“我要去诏狱。”
“……你去那种地方做什么?你若是想要见他们,可以叫千夜把人提到大理寺去审讯。”云硕顿时放弃了带女儿过去的念头。
“不。”韩芊果断的说道,“我就是要去诏狱。”
云硕理解韩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