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密太嫔喘过那口气来之后,赶紧的朝云硕磕头行礼。
“不用谢,朕只想告诉你一句话。”云硕淡淡的说道,“永远不要想着算计朕。朕最讨厌有人在朕的面前耍心眼儿。朕也不妨明着告诉你们两个,朕想要你们的命,不过就是想个借口的工夫。不过朕也知道你们两个也是被人蒙蔽了心智,替他人做嫁衣裳罢了,所以朕不想赶尽杀绝。”
“是,是是!”密太嫔赶紧的磕头表忠心,“陛下英明仁慈,我们母女以后唯陛下马首是瞻,陛下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我们绝无二话。”说完,她又伸手拽了一下嘉莹的衣袖,责备道,“嘉莹,还不快向你皇兄磕头!”
嘉莹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眼前差点吐血而亡,这会儿还在万分惊恐之中。一向心高气傲不知道做小伏低的她到此时才真正的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什么感觉,被密太嫔已提醒,嘉莹立刻回神,忙叩头表忠心,说的话跟密太嫔一般无二。
云硕这方轻轻地吐了一口气,说道:“行了,你们都起来吧。”
“谢陛下。”密太嫔拉着嘉莹再次叩首谢恩。
云硕站起身来再次环顾这院子,淡淡的说了一句:“这院子收拾的不错。”便转身走了。
密太嫔和嘉莹跪在地上看着那道尊荣无限的明黄色身影消失在灰瓦斑驳的影壁之后,方一起瘫软在地上。
半晌,嘉莹忽然问:“母亲,那邵隽文还会死吗?”
密太嫔摇了摇头:“不知道。”
其实这个问题她刚刚是想开口问来着,她想着邵隽文好歹有邵锡兰呢,皇上既然饶恕了自己母女,就没道理还跟他们父子过不去,所以自己开口求个情,说不定皇上就会答应了。
但话到嘴边的那一刻她又没问。也幸亏她没问,以云硕当时的心情如果她真的问了,邵隽文就算是不死也得在诏狱里剥一层皮。
云硕从退思园出来之后便直接回了紫宸殿。回到紫宸殿后皇帝陛下先睡了一觉,起来又看了一阵子奏折,直到晚膳后起更了,他才问吴缈:“邵锡兰呢?”
“回陛下,邵大人还在原处跪着呢。”
“叫他回去吧。”云硕淡淡的吩咐。
“呃……啊?”吴缈心想这就叫他回去了?
“怎么,你有异议?”云硕看着呆愣的吴缈,反问。
“没,没有。”吴缈赶紧的答应着转身下去传话了。
邵锡兰在御花园僻静的小轩馆里干巴巴跪了三个多时辰,起身的时候腿跟瘸了一样,要靠两个小太监搀扶才能站起来,站了好大一会儿才能迈步。
吴缈看着他可怜巴巴的样子,摇头叹道:“邵大人,您请回吧。”吴缈说完,转身便往外走。
“吴公公!请稍等!”邵锡兰脚步蹒跚的跟上去,在跟吴缈错身的时候顺便把自己手指上的一枚蓝宝石戒指摘下来放进了吴缈的手心里,方拱手道:“吴公公,今儿这事儿,还得请您指点迷津呀!”
吴缈全程旁观,心里自然有数。但这事儿是皇上特别生气的事情,他就算是再机灵也不敢放肆,于是把手里的东西塞回到邵锡兰的手里,叹道:“邵大人,不是咱家不帮你,这事儿……实在是……唉!咱家还想好好地活着伺候万岁爷呢!对不住您了。”
这话虽然什么真正的信息也没透漏,但邵锡兰还是得到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信息——他儿子邵隽文犯的是大事儿!是连吴缈这样御前第一大太监都不敢随便掺和得大事儿。邵锡兰忙苦笑着把吴缈的手推回去,然后朝着吴缈一拱手:“吴公公,您这话可就见外了。陛下那边,您若是能帮忙周旋的还请帮忙周旋,不能帮忙,我邵某也绝不敢有二话,那就这样,邵某先告辞了。”
“得来!邵大人你保重。”吴缈朝着邵锡兰点了点头。
邵锡兰一步一瘸一步一拐的从御花园里走出去,等出宫门的时候已然是三更天了。
不管秋老虎有多厉害,八月的夜风也会渗着丝丝凉意。
一双老腿的筋骨已然活动开来,邵锡兰的脚步也恢复了平稳。但他依然没上轿子,而是一路就那么走着,穿过天街,穿过青雀大街,穿过尚书街一直到了同洲巷子尚书邵府的门口。
“老爷,进去吧?”一路牵着马车跟随在邵锡兰身后的老家人以及四个家丁仆从全都站在他们家主子身后看着府邸的大门,不敢进去。
“暑六儿,你跟了老夫多少年了?”邵锡兰问身后的老车夫。
“回老爷,老奴跟着老爷二十一年零四个月了。”老车夫说这话的时候十分感慨,声音竟有些哽咽。看着他家养尊处优的老爷居然从皇宫里一步一步走回来,老车夫心里不是个滋味。
“二十一年多了。”邵锡兰叹了口气,点了点头,“自从你跟着我那年,我就进入这庙堂之上,为朝廷尽忠了。从当年的六品执事到现在的二品天官,老夫走了二十一年。这二十一年来,老夫可谓步步为营,怎么到了今天,竟是如此结果?”
“老爷莫要着急,少爷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老车夫劝道。
“吉人天相?呵呵……”邵锡兰笑着摇了摇头,“他的吉人天相可是要老夫燃尽了心血啊!”
“老爷,夫人来了。”旁边另一个家人躬身回道。
邵锡兰把目光从自家府邸大门的匾额上收回来,低头,看着脚步蹒跚满脸泪痕的老妻,忍不住苦笑:“你出来做什么?我又不是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