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三日
我们去公证结婚,回来告诉老师,师母埋怨我们很久,特意煮了一大桌子菜要替我们庆祝,临别的时候还让我带走一大包糖。
五月二十四日
我没把糖分给实验室的同事,反正也不会有人说恭喜。
六月一日
x基因的检测仪终于组装完毕,我们很兴奋,实验室里的所有人排队进行测试,谁都希望自己是被选定的天才。
六月三十日
测试结果出来了,我和他都没有携带x基因,有点失望。
十月十七日
他告诉我,沙皮已经失踪了七天,我说不用看见他那张皱巴巴的丑脸实在太好了,他又开始罗嗦,禁止我再当面使用绰号称呼实验室同事。他真无聊。
十二月十三日
他越来越罗嗦,不用七年,才七个月我就快忍不了他,沙皮的死关我什么事,又不是我干的,而且为什么死人就不能用绰号,我死以后那帮混蛋肯定也会继续叫我石女。
一月九日
提灯鮟也死了,我们被迫在追悼会上排着队参观他的尸体,我为了表示亲切,告诉他老婆他死人的样子比活着时候好看许多,褐家鼠和分家猫同意我的观点,然后他老婆把我们打了出来。他没帮我,讨厌。
三月七日
他问我,觉不觉得实验室里的同事越来越少,我说有吗,他说半年时间里少了二十六个,我说哦。我们这个项目本来就是自愿参与的,想离开的人随时都可以离开,他没事关注别人的去向干什么?难道有外遇?
四月七日
偷偷侦查了他一周,确定没有外遇,但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和实验室里最讨厌的猪獾交上朋友,我不高兴。
七月二十二日
猪獾死了,他很伤心,我努力装作伤心,他说猪獾半个月前才进行过体检,医生说他非常健康,不可能在半个月后突发脑溢血。我见不得他那么伤心,安慰他,说不定是谋杀呢?
他一下子抬头看我,眼神让我打了个寒颤。
九月三日
我跟踪他被发现,他让我回家,我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他不说话,我说你是不是不爱我了,他也不说话。
我把戒指扔到地上,自己跑回家。
十月十七日
老师找到了他,骂他,问他到底在干什么,还想不想过日子了?他还是不说话。
师母抱着我哭,我看她哭得那么伤心,也觉得有点伤心。
我说,要不我们离婚吧。
这句话总算撬开了他的嘴巴。
他说,除非我死。
五月二十三日
结婚纪念日,他消失了。
十二月四日
他给我留了一封信,说有一个神经病组织叫异人俱乐部,他们把携带x基因的人类称为“异人”,试图抽取异人的垂体腺素制作药剂。他还说,这群人里有我实验室以前的同事,所以最初选中的实验品也是第一批检测出x基因的人,沙皮他们的死不是意外,是谋杀。
异人俱乐部升级了第二代x基因检测仪,接下来还会有第三代、第四代,他们在人群中肆无忌惮地搜寻和杀死异人,总有一天他们的药剂能研制成功,他们中间会出现人为的天才,进一步将之发展壮大,到那时,全世界的异人都将面临危机……
可是这关我什么事?
我不明白,我翻来覆去地看信,把信封倒过来,那枚我扔给他的戒指滑到了手心里,沉甸甸、凉丝丝,就像另一枚陌生的戒指,丝毫没有熟悉感。
信的末尾,他说,对不起。
我必须阻止他们。
…………
……
破译小册子花了曹安期接近三个小时,吴兆和唐明旭轮流开车,不敢大声惊扰了她,使尽浑身解数让车子跑得稳稳当当,丰田陆巡中途又停下来加了一次油,她浑然未觉,全副心神都集中在笔尖。
当她终于完成工作,无意识地扭了扭脖子,伸手捶向酸疼的肩背,眼睛望出窗外——
她看到了海。
真正的、近在咫尺的大海,比她在吴兆家门口的濒海公路上看得更清楚,就隔着一丛高大的热带风情的行道树,大片油绿的叶子迎风款摆,能从缝隙间窥到闪闪发亮的白色沙滩。
曹安期深吸一口气,鼻端似乎也萦绕着咸涩微腥的潮水气息。
“啪”一声,她右侧的车窗上突然冒出一颗大头,曹安期吓得缩了缩,那颗大头背着光冲她咧嘴一笑,满口白牙,背后的白色翅膀像尾巴那样欢喜地摇摇摆摆,她这才认出是唐明旭。
“完了吗?”他问,看起来阳光明媚生机盎然,半点也不见之前的阴影。
曹安期怔怔地点头,想起什么,急忙转过来望向前座,驾驶位和副驾驶位都空无一人。
“他呢?”
这个“他”当然是指吴兆,她话音刚落,另一颗大头倏地从唐明旭旁边冒出来,吴兆问:“叫我?”
曹安期:“……”
“快下来,”唐明旭边拉门边说,“就等你了。”
车门打开,曹安期一眼瞥见门外的两人,如坠梦中,再一次哑然无语。
唐明旭和吴兆穿着泳裤,且,只穿着泳裤。
两个大男孩儿身材都很好,唐明旭白得惊人,而且是那种亚洲人特有的健康润泽的腴白,阳光直射上去简直半透明,这样的肤色完全看不出肌肉轮廓,稍微有一点赘肉都会很明显,但他身材堪称完美,宽肩削腰窄臀,线条明晰,增一分太过减一分太弱,还有两条笔直的大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