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刘家众人聚集于祠堂,看着刘媛手上执香恭敬地朝祖宗牌位拜了下去,她从容冷静的面容令他们不禁唏嘘。
自小便流落在外,如今一切终于回归原位,却总觉得她已无心激动感慨,她此刻便似是一个空架子,是了,就连她的眼神也是空落落的。
等她起身后,便听刘相道:“从今往后,媛媛便与张府没有干系了,除此之外,与之前无异。”说罢后,他便让众人回去休息。
许氏原是想和刘媛谈谈,但刘相已先一步叫住她:“媛媛随我到书房。”
刘媛答是,便依依向众人行礼,跟着刘相的脚步离去。
书房里,刘相坐在小花厅的主位上,并示意刘媛坐在其下首的位置。
待两人坐定,小厮上茶后,刘相屏退众人,默不作声地喝起茶来。
刘媛虽不知刘相寻她来所为何事,但她同样也捧着茶沉思。
祖孙俩便这样静默地喝着茶,除了偶尔传出的杯具碰撞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等两人壶中茶水都见底后,刘相方开口道:“媛媛,??是今日才知??的身世吗?”
刘媛放下茶杯的动作一滞,道:“是。”
“齐王世子没事先告诉过???”
“没有。”
刘相长叹了口气道:“我们刘家欠了世子一个大人情啊!”
刘媛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地上。
她当然知道是一个大人情,今日出门前墨田来便把所有事都说了,她知道炎之凛事前给过刘相提醒,也知道炎之凛曾经派人查过与她接触的每个人,所以才查到无挂的过去。
她知道炎之凛去寻了所有能寻的人证,甚至利用欧阳文、欧阳璇兄妹说服无挂将当年的事说出。
墨田说完后,她就知道,这次真的欠大了。
但她当下并无感谢,而是痛苦,她把自己当张双儿过了六年,也把张夫人当亲生母亲六年,虽说相处时间不久,但那孺慕之情却在她的意识中延续,她从没想过有一日张夫人将不再是自己的母亲,而张郁清也不再是大哥……她发现自己竟无法抽离角色。
入戏太深,这是她的问题。
虽说刘媛知道,揭穿一切这是非常手段,若非郑氏告状,她的身世大概一辈子都不会被掀出来,但心中突然出现的空虚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似是胸口突然被挖空了一块。
她该感谢郑氏吗?还是该恨她?张夫人若泉下有知又会是如何的心情?张郁清又会是何态度?
她自问了许久,却找不到答案,而这些问题她也不打算跟别人说,也许想着想着就会有答案了吧!
刘相除了那句感叹外,没再多说什么,只交代她好好休息,便让她回凝院了。
同一晚,满客楼一雅间中,欧阳文和许贤染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眼前低头品茗的炎之凛,接着便听许贤染开口道:“还真不知你也有这种好心肠。”
炎之凛没说话,依旧喝着茶。
“连别人的家事也能插手,你不认为你的手伸太长了吗?”许贤染又道,语气中已有些微不满。
炎之凛放下茶杯,定定看着许贤染问:“你是真心想娶她吗?”
许贤染眉头一皱,道:“你说什么?”
“你喜欢她吗?是真心要娶她的吗?”炎之凛又问。
许贤染下意识地脱口:“我当然”但话至此却又打住了,他想起那日刘媛与他说的事,他是为了什么要娶她?
许贤染清楚地知道,在他的心中所谓的成亲,不过是两家利益的结合,而他之所以会向刘家提亲,不过是因为刘媛背后的相府势力对他未来的升官之路将有所帮助。
那日深谈后,他更加确定自己对这个刘媛没有多少真感情,他对她好,不过是想让她至少愿意跟自己成亲,至少,让两人对彼此产生些好感,所以现在面对炎之凛的问题,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喜欢她,也想娶她,所以尽自己所能帮她。”炎之凛不等许贤染回答,便自顾自地说了。
“咳咳咳!”欧阳文一口茶没咽下,被呛了个正着。
许贤染一脸讶异地看向炎之凛,失声道:“她要的你给得起吗?你知道她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吗?你是世子,有朝一日是要承袭王位的,一个王爷怎可能只有一个妻?”
“为何不行?”炎之凛反问,其余两人皆是目瞪口呆。
炎之凛见他的表情如此,又道:“若是无法全心付出,又怎能期盼别人全心相待?”
欧阳文看着炎之凛,心中有些惊奇,他竟不知平时看起来冷冰冰的炎之凛竟然会有这种想法。
炎之凛看着两人一脸惊吓,却无开口再说话,便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便转身离开雅间,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炎之凛离开满客楼后,并未回齐王府,而是绕到了刘府。
此时的凝院,刘媛又梦到了丰延田庄,她看见张夫人对著一个陌生的孩子又亲又搂,张夫人唤那孩子双儿,刘媛努力想告诉张夫人她才是双儿,但张夫人只是转过头,一脸奇怪地问,??是谁家的孩子?接著,她就站在丰延田庄之外,任凭她怎么走都进不去。
当刘媛再度流着泪醒来,朦胧中,她感到黑暗中有一双温暖的手正为她抹泪,那双手相当温暖,动作轻柔,似是捧着个易碎的宝物,让她忍不住将脸更贴近那双手,轻轻地磨蹭。
但下一瞬间,刘媛便察觉出不对了,果不其然,下一刻,头顶便传来一阵闷闷地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