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儿总算是晴好了,蒯家大苑儿内一片生机盎然,门前的翠柏郁郁葱葱,尖儿上的小叶似乎可以掐出水来。
蒯华笙命人把蒯家的门匾细细的擦洗了一遍,在晨光的照射之下,“蒯府”二字格外熠熠生辉。
墨婉一早便和恋蝶打点着去蒯家绣庄,今日银丝苏绣主绣之作开针。
蒯家绣庄门外的碧海堂迎着风儿,轻轻摇曳,娇滴滴的,甚是可爱。
墨婉刚来到绣庄便听见碧青和众绣娘围成一团在商议什么,见墨婉踱步过去了立即赶向前来。
“小姐,这主绣里有菊花和罂粟花。”碧青认真的说起来,因为刚才的争论,面颊有些泛红,双目明晰透亮。
墨婉点点头:“这有什么不妥吗?”
“小姐,你在瞧瞧赵记染坊描染出来的银丝,缺少大量淡米色。”碧青拉着墨婉急切的踱步到丝线架子前。
墨婉倒是不惊不缓,细细的点了这些丝线,不禁点头道:“这赵记染坊描染的银丝绣线真是不错,远远瞧上去,和着金色的阳光真是灿烂无比。”
“小姐,这银丝绣线是描染的不错,但是眼下我们缺少淡米色不敢着手绣啊。”一位稍微年长的绣娘紧眉焦语道。
墨婉听后,抬起左臂伸出左手,细细的点了一下丝线:“确实没有,赵记染坊的赵老板不至于这般糊涂。”
“去拿丝线的张妈呢,你可仔细检查过?”墨婉声音略微有些大。
张妈听闻连忙拨开人群站到前面来,“哎呀,小姐,我张妈办事你还不晓得么,最是鸡蛋里挑骨头了。我仔仔细细的盘问赵记染坊的赵老板好几次,可是他都说在他的赵记染坊,还从未描染过淡米色,所以唯有那种颜色欠缺了。”
墨婉听后,左手低垂下来,微微侧头:“张妈说的对,赵记染坊的赵老板素日里最是严谨认真,不会平白无故出这种岔子。再说,我们蒯家绣庄和赵记染坊合作数年之久,我想赵老板定是觉着这丝线实在是为难方才未染成。”
“小姐,可以用嫩芽黄取代这颜色吗?”红姚踱步过来提议道。
墨婉听及,紧眉:“这断断不可以,这两种颜色粗略一瞧是很相似,但若是要大面积的使用就会发觉,淡米色比嫩芽黄微微浅些许。”
“那……”
“你们且先绣着,切莫耽误其余的银丝苏绣,至于这两幅主绣么,我在想想其它的办法。”墨婉踱步走到绣架面前瞧着众绣娘的绣作。
“是,小姐。”众绣娘皆应答。
在蒯家绣庄的里屋,墨婉踱步徘徊,恋蝶在一旁瞧得心急。
“小姐,这该如何是好?”恋蝶上前,拉住踱步徘徊的墨婉紧眉急切道。
墨婉用自己手中的蚕丝生绢手帕擦擦面颊,“我想去其他的镇上瞧瞧。”
恋蝶甚是惊讶:“去其他的镇!”
墨婉终于端坐了下来,“是啊,早就听老爷提起过在离信子镇不远的青龙镇,有个染坊,专染各种丝线,运到上海去。”
恋蝶瞪大双目,瞧着墨婉精致的面庞:“是么,我怎么就没有听老爷提起过呢?”
“我们现在就去一趟,青龙镇离信子镇就短短数十里,坐船过去就几个时辰的功夫,我想那里一定有我们想要的丝线,而且价格定比赵记染坊便宜些许。”墨婉说完站起来便拿大洋去了。
恋蝶瞧着墨婉觉着甚是有些奇怪,“小姐,你就不和少爷商议一下么?”
墨婉从柜子里取出宝蓝色的锦盒,左手拨弄着锦盒内的大洋,侧头瞧了瞧恋蝶无辜的表情:“不用了,你若是不想去,可以不去。”
恋蝶一听,急了:“小姐,你去哪里恋蝶就跟到哪里,只是我觉着小姐是和少爷赌气方才走的这般急切。”
墨婉被恋蝶的言语击中了,顿了顿,叹了一口气,扭头瞧着窗外在风中翻动的叶儿:“恋蝶,我觉得我和少爷都该冷静下来好好地想想。”
恋蝶望着墨婉,眨了眨眼睛,密卷的睫毛扑散在阳光下:“小姐是春日里的花朵,恋蝶是一只蝴蝶,花儿在哪里,蝴蝶便跟到哪里。”
墨婉关上锦盒,温婉一笑:“你这傻丫头,就会逗我开心。”
墨婉托人给蒯华笙捎了信儿,便拧着简单的行李踱步出了蒯家绣庄的房门。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目,墨婉突然觉着自己若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般,外面的空气格外的沁人心脾,碧海堂的香味儿扑鼻而来。
墨婉带着恋蝶踏上鹤云桥,墨婉站在桥上面,瞧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垂眸望着自己脚底下稀里哗啦流过的清水,不禁闭目张开双手站在桥头最高处。
庹鹜宽在庹家的妙手回春堂里瞧见了墨婉,在金色的光辉下,一袭碧青色的上衣格外耀眼,白皙的皮肤几乎透明。
恋蝶上前,拉住了墨婉:“小姐。”
墨婉觉着自己是有些放肆了,放下双臂和恋蝶一同踱步下了鹤云桥。
庹鹜宽在不远处,紧眉瞧着墨婉和恋蝶拧着箱子一同踱步离去,心间不禁疑惑:“她去哪里,多久归来。”
墨婉和恋蝶来到信子镇的码头,船只并不多,信子镇的人甚少出去。
“小姐,你瞧那只船好似去青龙镇。”恋蝶立即拉着墨婉前去。
“两位小姐,去哪里?”
“青龙镇!”墨婉和恋蝶异口同声道。
“上船便可走,正好缺两位。”船家是一位瞧着老实忠厚的中年人。
恋蝶微微搀扶着墨婉,小心翼翼的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