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海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沈琪林。这是他这个当族长说的话么?他老人家虽不是村里辈份最长,却是最有威望的,身为族长,担着阖族的兴衰荣辱,任务艰巨,就是这么武断的给人定罪,如此轻慢的数落一个身为小辈的孙女么?
青玉做了什么,就伤风败俗了?再者青玉还是个孩子,他当着孩子面就这么不留情面的怒骂,他还有没有一点自持身份的尊重?
平时左邻右舍,鸡毛蒜皮,沈四海都只当是琐事,可是涉及到青玉的事,他一下子就火了。按住要勃然而起的石氏,抬眼盯着沈琪林,一字一句的道:“族长,我倒是想问问,怎么就伤风败俗了?我为什么没脸答应?青玉是做下十恶不赦的坏事了,还是丢尽了沈家的脸面?教书育人,往小了说,是受益于乡里亲,往大了说,那是传承后世,益延百代的人,怎么就做不得了?”
沈琪林冷笑一声,喝斥道:“你还敢顶嘴?叫你爹来。我不跟你说话。”
沈四海也是一声冷笑,嘲弄的道:“是族长问到我了,我才回了一句,原来这也叫顶嘴。如果我不答,是不是便是不孝?那么请问族长,到底你想我怎么做才会满意?”
沈琪林压根瞧不起沈四海。 看,这才说两句话,刚才那股气势便没了,还不是自己说什么他就听什么?
沈琪林得意的一扬脸,道:“你若懂事,何需我出面费心?叫你家青玉在家好好待着。你们两口好生管教,若是你们没有这份能力,我便叫人把青玉送到族里的祠堂去面壁思过去。”他还不信了,软弱懦弱的沈四海。敢跟自己做对。自己是族长,想怎么着就可以怎么着,他能怎么样?
沈四海呵呵笑了两声。道:“我的确不懂事,白活了好几十岁,略读了两本圣贤书,不太知道为人的责任,为父的责任,更不知道为人子的责任。但我知道,不管是做为父亲也好。身为一族之长也好,凡事都讲一个理字。不管儿孙们做了什么,总得先问清楚再做决断。敢问族长,四海做错了什么?青玉做错了什么?去祠堂面壁思过,四海没有一点犹豫。我正想问问列祖列宗,这世间到底还有没有王法,还有没有正理。”
沈琪林见没吓唬住沈四海,一时有点吃惊。心说这平时八脚踢不出个屁来的沈四海,今天怎么敢这么大逆不道?脑子里转了一会,不由的懊悔不迭。跟沈四海讲理,是行不通的,必须多找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夹枪带棒,不给他说话讲理的机会才是。今天自己一个人来,实在是太失误了。
沈琪林是从来不吃亏的,见被沈四海咄咄逼问,到最后也说不出什么来,便猛的起身。怒色道:“都说你糊涂,我只当是你读书读傻了,一知也没跟你计较,今日亲见,才发现你果然糊涂,我跟你个糊涂小辈说不清道不明,我自去寻你爹说话。如今你爹还在,好不好自有他来管教,若是他也没这等本事,说不得只好请全族人来定论了。”
起身拂袖而走。
石氏气的直哆嗦,瞪着沈琪林的背影啐道:“你个欺软怕硬的老浑蛋。”
沈四海却什么都没说,只沉默的把茶杯里的水喝完了,仍然低头想着心事。石氏也坐下来,推推沈四海问:“他爹,你说这可怎么办才好?他,他这么阻挠,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会不会想方设法的再……”
沈四海抬眼看了眼青玉,道:“青玉,你先回屋吧,该怎么准备还怎么准备,明儿就叫你娘送你先去你姨母家暂住。”
青玉应声走了,沈四海才看向石氏,道:“没事,管他做什么。”
他只轻飘飘的一句话,倒说的石氏有些心酸。虽然说着没事,可她哪有不担心的。
沈四海又道:“我觉得,青玉有句话,咱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石氏一惊,问:“什么话?”
沈四海又思量了半晌,道:“这地,种不种的,真没什么要紧的。”
石氏轻轻的啊了一声,有些呆呆的盯着沈四海,喉咙里堵着一句话,半晌才道:“你,你当真舍得?这地,可是你的命啊。”
族长沈琪林一直没再来打扰。
青玉也渐渐的轻闲下来。虽说沈四海催促着她第二天就走,到底没能走成,又见过了李忠,把沈四河也召集了来,一起商量了商量下一步的事情。
李忠没什么意见。只不过这次利益分成由三分共分罢了。沈四海和青玉的意思,沈家便不要了,但李忠不肯:“我可不能过河拆桥,这才建成,第一年竟是垫本的,根本没什么收益,你们一走,这不成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了吗?”
沈四河也没意见。暖棚是在沈四海的地上建成的,青玉又把这么个大便宜让给他,总得有点表示。
沈四海也不再推托,最后是李忠拿四成,沈四河拿四成,沈四海家只拿二成。
李忠还有事,商量完就走了,沈四河也正要走,却见沈四海家的院子里忽然涌进来许多人。当头的就是族长沈琪林。
沈四海瞥了他们一眼,竟是一声没吭,也反常的没有招呼,只问沈四河:“要不要留下来吃饭?”
沈四河怔了下,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沈琪林。
他多少明白,沈琪林这是来兴师问罪来了。自己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留下,否则,他是帮谁?不帮自己的亲大哥,说出去别人笑话,而且自己刚拿了大哥的好处,翻脸就无情,也说不过去。可是帮着大哥,那不是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