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京中对自己的各种猜测,林熙完全不在意,他回京后除了惩治了两个神棍、奉旨抄了何家后,就一直呆在家中深居简出,旁人投帖拜见他也不回复,他孤臣之名越发远扬。他连姜府都没有登门拜访,只往姜家大房送了一份厚礼,当然他即便去了姜府,姜凛也不会接待他的,他已经不是当年的林都护之子而是手握一方重兵的林都护了。
这日他正在家中射箭,兴文送来了一张拜帖,“将军,桑三郎军求见。”
“桑三?”林熙想到这个从小到大的跟班,微微颔首道:“让他进来。”
桑三沉默的跟在林家亲卫的身后步入林熙的书房,跟大字不识几个的林靖不同,林熙因从小受姜凛教导,很多时候他更像一名儒将。他的书房里叠满了累累的书册,林熙正坐于上方翻阅着兵书,下方有一名小僮正在烹煮茶水。多年的军营历练已经彻底洗去林熙身上所有的稚气,如今的他仿佛一柄深藏在刀鞘中的利器,平时不显眼但一旦出鞘,必然掀起一番腥风血雨,即便他这么安静的坐着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老——林都护。”桑三不自在的喊道。
“坐吧。”林熙示意桑三坐下,看着这位儿时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玩伴,和幼时瘦小不同,桑三个头拔高不少,这几年官场阅历让他气质沉稳了许多,他也算是除了阿识外自己唯一相对比较亲近的朋友了,见他过的不错,林熙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你今天怎么有空来了?”
“我是特地来见林都护的。”桑三道。
“你我年岁相差无几,叔文直接称呼我字即可。”林熙说。
“元——元昭,我已经上奏恳请圣人让我去安西。”桑三结结巴巴的叫着林熙的字。
“为何?”林熙挑眉望着桑三,“你是文官,去安西也没什么太大前途。”
“边境初定,暂不会再起战事,我去边关亦可教化民风,让边关人民安居乐业。”桑三说。
“你可知边关清苦?”林熙道。
“元昭和边关众将士不也熬过来了吗?”桑三说。
“你有此心甚好,我会同圣人提及此事,尽量让你在我都护府附近。”
林熙的话让桑三大喜过望,“多谢元昭!”
“若叔文想带家眷的话可去找兴文,让他给你安排。”林熙提醒他道。
“我还没成亲。”桑三说。
林熙略微惊讶的望了桑三一眼,倒也没问什么,毕竟这是他的私事。
林熙是目前最炙手可热的武官,桑三是文官,他不便在都护府久留,达成目的就告辞了,林熙也没留他,只吩咐兴文送他出门。
桑父听说桑三要去安西,惊得跳起来道:“什么!你要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阿耶安西不危险,突厥都被打跑了。”桑三对父亲说道。
“突厥都被打跑过多少次了!每次都会回来的!不行!你觉得不能去!”桑父坚决反对,他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好容易才供他出头了,怎么眼睁睁的看着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有你这小子不要整天捧着书看了,人都看傻了,你看你都几岁了,隔壁狗蛋跟你同龄,孩子都老大了,你还不肯给我娶妻,你是要眼睁睁看着老子绝后吗!”
桑三无奈:“阿耶,阿兄阿弟都已娶妻生子,你不会绝后的。”
“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桑父眼睛瞪得老大,“我告诉你——”
“我已经给圣人上奏折了。”桑三打断了父亲的话说。
“什么!”桑父脸色大变,他是商人不懂朝堂上的事,但也知道上了奏折的事不能轻易反悔,如果圣人许了他这个要求,他后悔也没用,“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不孝子!”桑父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你简直就是要挖我的心肝啊——”
桑三额角青筋直跳,“阿耶——”
“哭什么哭!嚎丧呢!”河东狮吼传来,一名中年妇人怒气冲冲的挥舞着一柄菜刀出来,“我们儿子这是去干大事,你这是触他霉头?”
桑父哭声戛然而止,抹了一把根本没有的眼泪,一骨碌的爬了起来,“三郎要去安西!那么危险——”
“三郎你要去安西?”桑母吃了一惊问。
“是的。”桑三点头。
“你有去找你以前的同窗林都护吗?”桑母追问。
“有,我会尽量选择他都护府附近的县。”桑三说。
“那就好。”桑母点头,拍着他肩膀道:“你放心去吧,家里你不用担心。”桑母这几天也听了不少朝廷对于安西的安置,朝廷正在鼓励流民去安西安家,她不懂政事,但知道如何经商,她感觉到了这里面有个大机会,儿子要是把握住了,凭借他跟圣人同窗的身份将来还不能一飞升天?圣人年少,正是缺少人手的时候,安西是他的大功绩,圣人肯定不会亏待去安西的人。至于危险,哪里没有危险?他们当商人的走商的时候也有危险,突厥都打没了,林都护还能看着他遇险不成?
桑父看着娘子、儿子就这么愉快的商定了去那么危险的地方,悲伤的转身决定去自己账房好好哭一场,他们这对母子就没有听过他的!
“三郎,你要去安西,那你的亲事是不是该考虑了?”桑母也想到了儿子的婚事,儿子年纪也不小了。
“阿娘等我从安西回来再说吧。”桑三对婚事并不上心。
桑母却想到他们家出身不好,儿子官职也不上不下的,反正他现在也年轻,等到了三十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