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兴帝下旨,令袁焕和沈则敬卸官返回京兆述职。
这个旨意,令朝臣惊愕不已。
郑棣恒和邱盛年等官员,对这个旨意怎么都无法接受,他们长跪在紫宸殿外,可是没有任何作用。
那三道旨意,仍然以最快的速度发往西宁道和岭南道,不知道袁焕和沈则敬接到旨意后会有什么反应,只说京兆这里的局势,就耐人寻味。
除了郑棣恒、邱盛年等官员长跪之外,其余的朝官,包括紧靠在左良哲身后的官员,对景兴帝这个帝王的看法,似乎也有了丝不一样。
这几道旨意,怎么看都不太厚道,这是朝官心中所想。
西燕敌军已被歼,西宁道安宁,就要夺了袁焕和沈则敬的职,这和天下定忠臣终的做法没有什么两样。
沈、袁两人守住了西宁道,却没有奖赏,皇上此乃刻薄寡恩;沈、袁两人还要被夺职回京,皇上更是昏庸。
郑棣恒、邱盛年跪在紫宸殿外的举动,惊动了寿宁宫中的容太后。容太后甚少过问朝政之事,只是这一次长跪,让她想起了长泰年间的吕务厚等事,便在疏枝的搀扶下,来到了紫宸殿。
“皇儿,殿外两位大臣这样跪着,也不是办法。哀家听说西燕敌军已被歼,西宁道局势平定。应该对守护疆土之臣嘉奖才是,怎能夺职呢?”
容太后是不懂朝政,可是她也知道有功赏有过罚,这西宁道守住了,这些大臣士兵就是有功,不是吗?
“劳烦母后费心了。只是朝政之事极为复杂,孩儿一是半会难以向母后说明白。请母后放心,父皇的教诲,孩儿谨记心中,会这样处理西宁道的事情。孩儿是有原因的。”
景兴帝揉揉眉,对容太后这样说道。他知道容太后是真心为他好,对容太后也颇为尊敬。
容太后看着景兴帝疲惫的样子,原本想责怪都话语便说不出口。只一阵心疼。皇儿自从登位以来,似乎就没有轻松的时候。登位为皇上,真的是责重任大,若是皇儿有得力大臣帮他分忧解难就好了。
想到这一点,容太后便记得了已经被罢职了的沈华善。沈家原本也是可靠的,只是可惜之后行事越发糊涂了,不然还可以继续成为皇儿的助力。
“皇儿,哀家听说,这次被罢职的,还有沈家的人?沈家说到底对皇儿有从龙之功。得饶人处且饶人,以免寒了朝中大臣的心。”
容太后并不是为沈则敬说项,而是在担心景兴帝。紫宸殿外还有两个大臣在跪着呢,这如何是好?
“此等小事,孩儿会料理妥当的。请母后放心。朝中总会有一两个点不透的大臣,当年父皇也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最后还是能轻松解决了。”
景兴帝笑笑说道,想到了当初长泰帝杖杀吕务厚一事,眼中闪过了几丝杀意。
若是郑棣恒、邱盛年仍然不识抬举,他也不介意让他们知道何为雷霆君恩。
至于沈家,沈则敬居然敢骑着碧云骢。而且碧云骢在昆州现世的事情,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呈回京兆,这是绝对不能够容忍的事情!
夺了沈则敬的职位,让他回京陈述,还是从轻处罚的了,若不是他还顾念着沈家的从龙之功。若不是他想知道碧云骢,问罪的旨意早就送往昆州了。
他已经网开一面了,君要臣死臣生臣罪,沈家又怎么能再有别的选择?
景兴帝心中作着种种思量,随即又是一笑。对容太后说道:“母后切勿为沈家求情了,孩儿施政行事,都是秉承父皇所教导的帝王心术,不会有差。沈家事会定,门外大臣事也会决。”
景兴帝显然不想再说西宁道的情况了。容太后也知这一点,想了想,便转了话题,说起了坤宁宫中的睿皇子。
“睿儿那孩子,哀家看着甚是心喜。先前灾星之说,让哀家甚是心焦。如今昆州大捷,依哀家看,睿儿是福星才对。司天监说得并不准确,皇儿切勿信了,以免骨肉有疏。”
容太后这样说道,让景兴帝不要疏远了上官睿,还让景兴帝应该多往坤宁宫走走,看望他的皇子。
景兴帝笑容一顿,然后点点头。先后有短松子、灾星现这样的事情,他对睿皇子始终都不待见。就算灾星现这个说法已经破了,他还是觉得心有疙瘩,去坤宁宫的次数当然就很少。
在容太后离开紫宸殿之后,景兴帝也没有听话的前去坤宁宫,而是做了一件事,就是下令杖责郑棣恒、邱盛年三十棍!
就如当年长泰帝一样,景兴帝选择了雷霆震怒来解决大臣跪请的局面。当郑棣恒和邱盛年被杖晕拖下去的时候,紫宸殿外自然就恢复了平静。
景兴帝杖责郑棣恒、邱盛年这事,连同他发往昆州的三道旨意,迅速传遍了朝堂,也不知道怎么的,传到了民间。
朝臣们就算有宣政殿的旨意在前,在知道郑棣恒等人杖责之后,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看来,皇上问罪沈则敬和袁焕的心思,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坚决得多。
至于百姓们,对于皇上杖责郑棣恒、邱盛年两个人,是没有多大的感觉的。他们更关注的,是守住西宁道的两位功臣,要被景兴帝问罪了!
是击退西燕、守住疆土、保卫百姓的大功臣,立下了赫赫功劳的大功臣,要被皇上问罪了!
百姓们,并不知道岭南卫提前出兵是否违反军制,也不知道“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也就不知道朝堂对此的纷争。他们心中只知道一点:功臣要被问罪,皇上要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