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入口处,一辆青檐小车没了马匹,孤零零的立在那。四周高耸的竹随着风声,‘沙沙’作响,带着一份诡异的安静。
若是一般人,恐怕早已经被藏在林中的魑魅魍魉给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可是,对于死过一次的楚清来说,除了有些秋夜的微凉之外,并无惧意。
竹梢上的白影注视了许久,最终,似乎觉得如此浪费时间,唯一的结果就是导致刚才女子嘱咐小厮的吩咐坐实。
这个丫头,总是喜欢将所有人都逼到绝路么?
水千流露出无奈中带着些不知名情绪的笑容,翻身一跃,如鸿羽飘落一般,从梢头落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的站在了青檐小车前。
似乎有所知觉,楚清抬手撩开窗帘,入眼的一抹白色,让她微微一笑:“水公子还真是羞于见人啊。”
水千流双眼一眯,那晚的乌龙之后,他们便不再见过,难不成她以为自己还在为当时的误会而尴尬?
若真是这样,那也太小瞧了他。
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笑容,他如这山中之神,翠竹之魄般站在青檐小车外,默不作声。他已经来了,里面的人还不该出现么。
两人似乎都在彼此叫着劲,如此沉默片刻后,青檐小车的窗帘再次被撩开,如玉般细腻,带着一丝透明的小手伸了出来,在她手里,拿着一支水千流十分熟悉的玉钗。
世间至美的眸中微闪,黑白分明的眼中,仿佛罩上了一层薄薄的幽光:“你要使用第一个条件?”声音依然如清泉过石,直达人心。
“不知道水公子的话是否还作数。”车里的人儿并没有下车的意思,只是淡淡的声音从里飘出。
“你要我做什么?”水千流沉声问道。不知为何,楚清对他如此清清白白的态度,反而让他心中升起一丝不悦。
“我需要武功高强之人守护左右,另外,你要负责寻一套适合女子修炼,且容易上手的武功教我。”楚清毫不客气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寻求保护?还要自身学艺?
她身边真的如此危险?还是为了防备他?
水千流眸中闪过思索,并不着急回答。若是楚清需要高手保护,目的是为了防止他的靠近,这般要求未免太可笑了一般。
突然,前段日子,楚清差点受辱的片段闪入他的脑海之中,又在加上最近楚家接连发生的事,让他心中多了一丝明悟。
“我介绍的人你敢用?”水千流玩味的笑道。
车内,楚清挑眉:“有何不敢?人,你负责带来,至于佣金,我会给。”
车外,传来水千流不羁的笑声,与风声纠缠在一起,在旷野之中让人分不清楚声音发出的方向。
“好!你要人,我自会给你。三日后,还在此地,你来接人。”
得到一半承诺,楚清弯起嘴角,笑容稍纵即逝,她又追问:“那教我功夫呢?”
水千流摇头浅笑,车中少女懵懂的询问取悦了他。“你以为要练成我这般功夫,需要花费多少时日?几个寒暑?”
楚清一愣,笑道:“我虽不懂武功,却也知道你这般身手非短时间内可以练就而成。我亦不贪心,只是想学些防身功夫罢了。”
“有高手守护还不够?”水千流听她解释后,好奇反问。
车内突然沉默下来,楚清扫除脑中过往的回忆,在水千流等得片刻后,才沉声缓缓而道:“我的性命,我只交付于自己。”
信任,从邝田廷向她下毒的那一刻,就已经不存在。
如今的她,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上,能够完全信任的目前就只有楚正阳和一门心思疼爱她的郦氏。
但,这也只是此刻。未来……谁又知道呢?
楚清知道,她心中的心防已经在自己临死的那一刻,竖起。要想得到她百分百信任,太难。
何况,要她把性命安危寄托在他人身上,这是万万做不到的。
身边留下会武的高手,只是以防万一。自己学些防身的本事,那也只是作为保命的底牌。选择水千流,也只是因为,在她认识的人中,似乎,只有他的本事最高。
楚清的回答,让水千流的眸色中多了一层思索。他似乎想知道,为何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女口中会吐出这样一句沧桑之话。
突然,楚清伸出窗外的手中一松,被她拿在手里的玉钗被一股大力抽走。
接着,水千流的声音响起:“好,左右答应你便是了。同样三日后,你来接人,顺便来上第一堂课,以后每夜来此地上课一个时辰。”
见水千流答应自己的条件,楚清的心情也轻松起来,语出至诚的说了一句:“多谢。”将自己伸出的手收了回来。
“不必,你我之间的约定而已。”水千流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说完,他突然玩味的看着没了马匹的青檐小车笑了起来:“事已谈完,水某就先行告辞。楚姑娘自便。”
“怎么?号称天下第一公子的水大侠,居然将我一介女子扔在荒郊野外,自己离开?”楚清挑唇笑道。
这时,清风吹过,撩起窗帘,让水千流刚好透过撩开的一角看到车里端着着的少女,扬起的笑容。
牵起的嘴角在唇边荡起的淡淡涟漪,看得水千流心中一震,那日旖旎的画面袭上心头,让他胸腔中的心脏狂跳起来。
他不自觉的抬起手捂在自己的左胸膛,感受着自己有些紊乱的气息,陌生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不动声色的放下手,水千流将被搅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