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没有一点动静。/p
阿蛮是有功夫在身的,所以她拦住门,陆崇根本进不去。/p
当然,他也可以叫来府里的护卫,可动静闹大了对顾烟不好,对谁都不好。/p
陆崇黯然站了一会儿,看向阿蛮:“让烟儿早些休息吧,我今晚去睡书房。”/p
阿蛮没说话,微微屈膝表示恭送。/p
陆崇忍不住又看了眼紧闭的房门,驻足片刻,一阵夜风拂过,树上飘下几片落叶,其中一片擦着陆崇肩膀落下,缓缓落到地面。/p
陆崇低头看去,心里突然间生出一种凋零之感。/p
此时他还不知道,早在他把白依依娶过门的那一瞬间,他跟顾烟之间的感情便已如这片叶子一样,凋零入了泥,再也回不到过去。/p
阿蛮沉默地看着他陆崇转身离开。/p
那背影虽然落寞,可在阿蛮看来,都是他咎由自取。/p
可他自己咎由自取就罢了,伤害到她家小姐这笔账,又该怎么算?/p
待陆崇身影彻底消失在凌波苑,阿蛮才转身推开房门走了进去。/p
看着坐在窗前发呆的顾烟,阿蛮眉心微蹙:“小姐,要不明天回相府住上一段时间,放松放松心情?”/p
顾烟没说话,容色有些憔悴。/p
阿莲铺了床走过来,温声道:“我觉得阿蛮的提议不错,小姐,要不我们回相府去住一段时间吧,就当是散散心了,如此也可让那朵黑心白莲看清她跟小姐的差距,让她知道小姐背后不是没人撑腰,也能让她安分点。”/p
顾烟转头望着窗外,语气淡得听不出情绪:“不用。”/p
她自己的感情之事,不想让爹娘跟着操心。/p
况且陆崇刚纳妾她就回娘家,陆府的人只怕又要生出什么想法,尤其是她那位婆婆,耳提面命地强调着白姑娘是多柔弱无依靠。/p
顾烟若真回了娘家,陆夫人定会以为她是想借顾家权力施压。/p
白依依再眼眶一红,扑簌簌掉下两滴眼泪,顾烟毫不怀疑自己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容不下小妾,心胸狭窄,并且还擅长以权势压人的妒妇。/p
短短三天时间,她已经把白依依的手段摸了个清楚明了,虽不屑,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一副柔弱的姿态比任何言语都管用。/p
伸手抚上小腹,顾烟在想,也许她可以成全他们的心意,从此不再奢望忠贞,不再奢望爱情,只带着孩子生活在这一方小院里,不争不抢,过自己安静的日子。/p
到底,这个孩子身上也留着陆崇的血脉。/p
到底她也是丞相家的嫡女。/p
到底自己也是顾家正妻原配。/p
白依依在看到她如此退让之后,聪明的做法就是从此安分地争她的宠,守着她柔弱无依的爱,尽心尽力地扮演着一个柔弱妾室该有的形象,而不是继续跟顾烟不对付。/p
如此,倒也可以换来陆家家宅安宁。/p
可顾烟很快就会发现,她这样的想法有多天真,她的大度不是旁人识相的理由,她的不计较也不能阻止内宅中常有的算计。/p
男人内宅但凡有超过两个或者两个以上的女人,就永远也别奢望能得到真正的宁静。/p
你不去算计别人,不代表别人不会来算计你。/p
只是当一颗心被伤到彻底之后,不管是算计人的那个,还是背叛了当初誓言,放任这一切发生的人,都会得到应有的惩罚。/p
这世间的事,有因必有果,轮回报应,又何曾落空过?/p
这一夜格外的长。/p
对顾烟如此。/p
对于宫里的君凌帆来说,亦如此。/p
惩罚尚未结束,他已经第二次晕了过去,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p
纵使是个身躯颀长的成年男子,上百道伤痕叠加下去,也足以让他从脊背肩胛到脚踝都布满伤痕。/p
第一次痛晕过去之后,直接一瓢盐水泼醒,继续。/p
就像凌霄之前说的,“来之前去跟姬叔请个安,让他做好替你收尸的准备。”/p
凌帆自然不会真的去他爹面前说这些,可他皇兄的架势,下手的力道,竟当真铁了心要替他收尸似的。/p
晕了,用盐水泼醒。/p
你见过谁家感情不错的兄长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弟弟?/p
他家皇兄算一个。/p
比起刑部审讯人的手段,几乎也仁慈不到哪里去。/p
盐水浸在一道道绽裂的伤口上,君凌帆疼得嘴里被自己咬出了血,却有些倔强的意味,不愿求饶,对皇兄每次停下来问的问题也始终闭嘴不言,兄弟二人似是要杠到底。/p
一个非得到一个答案不可,一个宁死不说。/p
当然,想得到答案的那个人总归是气定神闲的,毕竟疼痛不是他来承受,他只负责施加刑罚。/p
而闭嘴不言的凌帆在第二次痛晕过去之前,终于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混着血,模模糊糊,低到几不可闻的几个字:“皇,皇兄,我……我受不住了……”/p
君凌霄听到了。/p
黝黑的藤杖上除了染了一些血迹之外,并无其他任何异样,质量好得让凌帆都忍不住感到不可思议,用了这么狠的力道,打了这么长时间,居然都不断。/p
皇兄对他,果然格外偏爱。/p
意识已经完全模糊,整个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就算唇上已被咬得伤痕累累,君凌帆嘴巴也依旧抿得紧紧的,生怕自己在意识不清的时候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连昏迷都处在一种自我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