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李残却说道：“你别乱动，我给你疗伤呢。”/p
食铁鬼愣了：“为什要救我？”/p
“不为什么。”/p
食铁鬼一指周围：“你可知这些人都是我杀的？”/p
李残点点头：“知道。但我仍要救你。因为我纵然能杀你，却杀不掉你心中的恶。”/p
食铁鬼哈哈大笑：“好蠢的小鬼！”/p
他忽然恶狠狠的道：“老夫我生平不爱欠人情。你救我一次，我帮你个忙，之后咱们两清。”/p
李残道：“我正想找个人，却不知道她的下落。你认识一个叫雨寒的女子吗？”/p
食铁鬼摸了摸肋下，血已经止住了。他站起来道：“走，我带你去找她。”/p
李残跟着食铁鬼穿过街道，一片破败的景象尽收眼底。他曾经在湟州城生活十五年，今天是他最伤心的一天。/p
这条街上本来有两个菜铺，每天卯时便可以在里面买到新鲜的青菜。/p
街角那家店是做面条特别好吃，每次老板都会给他加半勺肉末。/p
面馆对过卖南北杂货，能买到中原最流行的衣服。/p
还有水渠旁边，几个街坊一起弄的小花坛，里边总是栽着油菜花、车矢菊和虞美人……/p
现在这些通通都毁了。鲜血和灰烬覆盖了一切。李残只感到愤怒——对那些提出和接受“法外之地令”的人，更对人性中潜藏的“恶”。/p
二人来到一处废弃的广场，食铁鬼侧耳听了听：“到了，就是这儿。”/p
话音未落，如幽灵般出现了几个人。他们是“晨雾”的杀手。为首的人问道：“这是谁？”/p
食铁鬼道：“雨寒小姐的朋友。”/p
首领量了食铁鬼片刻：“你受伤了？”/p
食铁鬼道：“我杀了十三个拜火僧，把自己的眼睛也丢了。”/p
首领道：“主人还以为你脱离组织了。”/p
“当然没有。我只是觉得一个人好办事。”/p
首领点点头：“好，等一会儿吧。”他下去通报，过不多时，来了名身披银甲的姑娘，正是雨寒。/p
雨寒警惕的看着李残：“你找我什么事……等等，咱们是不是见过？你……你是偷我猫的那个家伙！”/p
李残悄悄拿出玉佩，在她眼前一晃，低声道：“你姐姐让我来找你。”/p
雨寒明显是认得那半块玉佩，看一眼后，脸都白了。/p
她勉强做出自然的样子，对几个杀手道：“这没你们的事儿了。下去吧。”/p
然而杀手们却站着一动不动。/p
雨寒道：“你们没听见？”/p
首领笑了笑：“小姐，我们听见了。只是……”/p
“只是什么？”/p
“只是……小姐曾和秦王过从甚密，因此主人命我等严加看管。”/p
雨寒想了想，忽然笑了：“你知道主人和我的关系吧？他一直在追求我，可我却始终没答应。”/p
首领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变得有点微妙。/p
雨寒继续说道：“我最近想通了，女人终归是要嫁得好。至于男人的脸蛋漂不漂亮，用处也不大。”/p
首领的脸已经有些发白。他心想：这女人若是真和“地裂”好上，自己就算尽忠职守也难抵她一句枕头风。/p
因此他忽然赔着笑脸道：“自古规矩大不过人情，我们都是通情达理之人，这点小事怎会为难姑娘？”/p
说罢躬身施礼，说了声“走！”，和几名杀手一同退下了。/p
食铁鬼对李残道：“我不欠你什么了。”随后隐没在阴影中。/p
雨寒急切的问道：“我姐姐——就是给你玉佩的人，她现在在哪儿？”/p
李残道：“红叶姐……她嫁给了‘地裂’。”/p
雨寒瞪大眼睛道：“什么？怎么可能？”/p
李残叹了口气：“我还没说完，你先等会儿在惊讶。红叶姐当年差点死掉，凶手就是驷明。”/p
雨寒怒道：“住口！我凭什么相信你？”/p
李残一指玉佩：“红叶姐说只要把玉佩拿给你，你就会明白的。”/p
雨寒攥着玉佩的双手轻轻颤抖起来。/p
“我姐姐说过，拿着这玉佩来找我的，必是她可以用性命相托付的人。我的确没理由不信你。”/p
她解开铠甲，从里面也拿出半块玉佩，形制和李残那半块完全一样。她叹了口气道：/p
“我们本姓洪，我叫洪枝，姐姐叫洪叶。这名字俗气，可乡下女人又能给孩子取出什么好听的名来？/p
我记事以前父母便殁了，姐姐既当爹又当娘把我拉扯大。有一年灾荒，村里饿死了好多人，姐姐实在没辙，便把自己卖给了过路的人贩子。/p
你知道她换了多少钱吗？/p
只有五个大子儿！你说人贱不贱？一条命就值这么点儿钱。/p
我走了几十里山路，运气好，碰上一队胡商。我跟他们买了两个子儿的干粮，剩下的三文钱却没花，一直带在身上……”/p
说到这儿，她泣不成声：“我带着它们就是为了提醒自己，别忘了姐姐当年的恩情！我……我实在不知道她后来又受了那么多苦！”/p
李残安慰道：“等这件事过去，你们姐妹团聚就好了。”/p
寒雨忽然把眼眉一立：“没这么便宜。张驷明差点害死我姐姐，又拿我当小妾，这帐不能不算！亏得我以前对他竟有几分真心，没想到他这人居然如此歹毒。这位大哥，您叫……”/p
“在下李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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