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鹤楼外诸人还在如痴如醉,有耳尖的早就猜测到楼中抚琴的二人之中必有饶音绝。只是这另外一位能与饶音绝一较高下的琴师何人实在无从猜起。故而相较饶音绝,吴郡之人更好奇这另外一位琴师。
白烨和江姗一对眼,更不知如何是好了。这琴斗得扑朔迷离,叫人难辨真假。白烨扶额道,“你别盯着我看,我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江虞。”
江姗抓乱了她自己的头发,凌乱之下小脸儿焦急地冒汗,“到底哪个才是姐姐。”她眼巴巴地盯着俩木箱,恨不得一脚踹开。
白烨伸出一只手阻拦道,“莫要冲动,事已至此我们就看上天如何安排。照我看江虞和饶音绝之间的琴艺不相上下,或许这些人投的票数会偏向江虞,我们横加干涉,反而可能会弄巧成拙。”
“但若让饶音绝赢了呢?”
“……”白烨抿嘴沉默半晌,眸子里锐光闪动,沉沉浮浮,瞬间变化几许。许久,白烨仰头望着窗柩沉吟道,“不管饶音绝到底是什么身份,不管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要紧紧地抓住江虞,不会再让她离开我……我们。”白烨干涩笑。
江姗正色道,“其实……”她虽强扯起笑容,却无丝毫笑意,“从小到大我都和姐姐在一起生活,有姐姐的地方都有我跟着。慢慢地,姐姐就成为了我生命中的一部分,我和她好像就是一个完整的人不能分离,我实在无法想象姐姐突然从我生活中消失后会是怎样的情景。可姐姐终归会喜欢别人,会属于别人,小的时候有很多男孩子借故靠近姐姐,全都被我打发了;长大了虽然姐姐不常露面,但还是有很多狂蜂浪蝶抢着来,我能阻止一个两个,却永远也阻止不了姐姐去喜欢别人……”
白烨心头一跳,呆呆地看着江姗。
江姗嫣然笑道,“一开始我也想阻止你,但我感觉得到姐姐待你不同,她是真的动心了。即使我再不愿意,我也要接受这个事实。姐姐喜欢你,所以我也要试着去了解你喜欢你。白烨,倘若这一次姐姐能平安回来,你们找一个僻静的地方度过余生吧,我要你们好好地。”
白烨刚要开口,便感觉身后寒气一凛,白烨迅速抱住江姗转身抵挡,那道寒气撞击她的背部,白烨喉咙一涩,嘴角溢出一道血丝。
江姗讶然喊,“白烨!”
白烨摇了摇头,擦掉嘴角淤血,扭头仰望二楼。双眼瞳色发生了变化,她能看见江鹤楼的结界已解,故而也看见了位于那间隔间的三个女子身影。
“跟我来。”白烨拉住江姗的手往楼里面走。
江姗跟着白烨重回隔间,白烨伸手缓缓推开那扇门,江姗的心也随之吊起。门缝渐开,先是露出饶音绝那散漫慵懒的侧影,她身子往后倾倒,手撑在地面上,嘴角噙着一丝诡异的笑,面纱坠下,扭头望向门外,黑漆漆的眸子盈盈地望着门外呆若木鸡的二人。
“还呆在门外做什么,你们不是想见江虞么,她就在这里。”
白烨和江姗同时一怔,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来,侧首望向墙边,一个坐的笔直的倩影落在眼帘里。让白烨呼吸一窒,心脏狂跳,差点跃出了胸腔。而江姗更加激动,她的身体微微发抖,抬手捂住了嘴巴,泪眼婆娑地望着江虞。
江虞安静地坐在那儿,也是轻纱蒙面,素色衣裙,简朴装扮丝毫不掩天生贵气,柔顺的黑发披在肩头,为她平添了一分妩媚。轻纱似遮非遮,欲迎还羞,让人更想解开她的面纱,一睹芳容。
饶音绝好整以暇地看着这一切,她端起茶盏,优雅地抿了一口茶水润一润嗓子。她此刻已经不着急带走江虞,江虞身后的俗事太多,一时间牵扯不断,若她强行带走未必会收获想要的结果。既然如此,不若让她自生自灭,依照江虞的性格,她不找别人麻烦麻烦也会来找她,饶音绝相信只要江虞存在一日,便有一日的麻烦。等麻烦堆积成山,她历经俗世混沌之后自然会回来找自己。
“姐姐……”江姗一边呢喃着一边踉跄着往这边走,停在江虞的面前,忽而跪倒,扑入她的怀中哀恸大哭,“姐姐!”
江虞感觉到襟前一片湿润,心知这是江姗的泪水,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慰道,“姗儿,我没有事,我真的没有事,一切都好。”
江姗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泪眼婆娑,眼睛红肿,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吸着鼻子道,“甄儿说你死了,你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姐姐,你有没有伤到哪里?你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告诉我……”她上下打量江虞,摸到江虞手臂的时候但觉江虞稍稍抽回了手,江姗一愣,立即撩起了江虞的衣袖,望着上面斑斑驳驳的伤痕哽塞道,“这……这是……”
在一边僵硬的就像是一根枯木的阿弃望见江虞的手臂,也是一惊,她知道这是怎样造成的,那日江虞药瘾发作,如癫似狂,若不绑住她恐怕后果更加严重。江虞不止手臂有此伤痕,身上也应该不少。
阿弃见到江姗一身华衣美服,容颜娇俏动人,便心生自卑。又见白烨白衣如雪,风姿翩翩,虽然不似江虞那般美貌,但也别有清新淡雅韵味,更加自惭形秽,独自捏着衣角垂首躲在墙角看着她们团聚。
江虞抓住江姗的手,摇头道,“只是一时不慎伤了自己,没有大碍。”她说罢抬头,视线越过江姗,望向还傻傻站在门口的那个人。“白烨。”这轻轻的一声呼唤,仿佛从遥远的天际传来,悠悠地,又柔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