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黑山,再无耽搁,众人日夜兼程,很快到了黄河边上。孟津渡口,滚滚黄河东流,再看不到昔日陈尸遍野的景象。
曹昂这次没选择从孟津渡河,而是绕道河阳过河。前些日子,朝廷有人提出要在河阳修浮桥的想法,曹昂自然想借机查勘一下河阳地形。
至河阳没多远,曹昂便遇到一群运送百姓的队伍。
这队伍有万人之多,男女老少皆有。前面有官军领导,后面众人扶老携幼,伛偻提携,挑着担子,推着推车,各逞本领。因人数较多,队伍拉得老长,远远望去,如一支行军的部队一般,曹昂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场面。
原以为这么多老百姓,这人群会一片嘈杂,甚至多有争抢,可是出乎曹昂意料,上万行人,一片沉默,这道路竟诡异般显得死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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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本应该出现的有官差在路途上吆五喝六、鞭打呵斥的场面,亦不曾得见。
曹昂观察了良久,没发现队伍中没有官差欺凌百姓的情况,一时倒有些好奇,狗还不吃屎了。
行至一处林子旁,一个老人正坐在一块大石头旁休息,曹昂想了解一下这群百姓的情况,便主动上前问询。
虽然曹昂十几人俱是乘马,可这老人倒是胆气壮,并不畏惧曹昂一行。
经老人叙说,曹昂才知道这些人竟然是被迁徙的广宗太平道众。
开春之后,卢植将二十多万太平道众,以万人左右为一批,分作二十余批,分别迁往并州、司隶各郡。这些百姓是要迁徙到河东郡的,因此走河内,经箕关至河东。
老人早年从过军,黄巾乱起,也跟着搬过滚木,扛过石头,这才有些胆气。
这老人还颇为骄傲地告诉曹昂,之前那些押送他们的官吏,对他们多有欺辱,甚至有胆大的,直接抢夺他们的财货甚至是妻女。但他们也不畏惧,众人虽不认识,但皆是太平道众,亲如兄弟姐妹,面对如狼似虎的官差,便一同与之作斗争,哪怕身死亦不畏惧,几次下来,这些官差也没占到便宜,又担心把他们逼反了,这才不敢欺凌他们。
曹昂听了,颇为感触。天助自助者,自助者人恒助之,越是被压迫者,才应该越是团结起来,共同抗争。
“老丈,从河北到河东,可是隔着不近,你们都是河北人,愿意去河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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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昂本以为老人会故土难离,乡情难断,但这老人却格外豪迈。
“贵人,去哪不是活。留下来不一定能活,去河东也未必会死。我等追随大贤良师致太平,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只要能给子子孙孙求条活路,刀山火海,我老头子亦不惧。”
若太平道里,都是如这老人一般的人,朔方、北地,还真丢不了。
这时老人似乎认出了曹昂,不敢确定地问道:“老朽看贵人有些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曹昂不想暴露身份,便随口答道:“可能是我这人长着一张路人脸吧。”
老人眯着眼睛,看着曹昂,忽然说道:“贵人是曹郎君吧,当初在广宗,我跟着人公将军守城,见过郎君一面。”
曹昂没想到对方将他的身份认出来了。
这老丈扑腾跪下,朗声说道:“老叟张十二拜谢曹郎君活命之恩!”
这让曹昂吃了一惊,连忙将这老人扶了起来。
“老丈,使不得,万万使不得,您这个年纪拜我,我是要折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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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的!应该的!”
老人说道:“我们都听说了,朝廷没有移民的粮食,是曹郎君跑了冀州各郡国,从各个大户手中,要来了粮食,我们才能不至饿着肚子,活命之恩,当得老夫一拜啊。”
曹昂扶着老人道:“老丈,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只要你们不怪我逼死了你们的大贤良师。”
“大贤良师不是曹郎君逼死的,他是心甘情愿为了我们而赴死的,就是有人逼,那也是那些贪官污吏逼的。曹郎君是贤人,跟大贤良师一样的贤人,是真心为我们的人。”
“老丈能理解曹昂就好!”
不知不觉见,周围已经聚拢了不少人。这老者似乎在队伍中颇有人望,只见他走到人群中,高声呼道:“大家听我说,这位就是曹郎君,我等吃得栗米,每一粒都是曹郎君给咱们筹来的,大家和我一起拜谢曹郎君!”
“拜谢曹郎君”
一众人群,“呼啦啦”的跪下,如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一般,越传越远。
曹昂赶紧上前去扶众人,可一众人比他更激动,更有人拉着他的手不松,痛哭者有,流涕者有,絮言者有,好像把曹昂当作了亲人。
曹昂心中满是感慨,民心可用,民心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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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旁的林子里,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了一只白鹿。这鹿通体洁白,并无斑点,眼睛闪着红玛瑙的亮光。
只见这只白鹿,径直向曹昂走来,在众人吃惊地目光中,低下双腿,向曹昂跪了下来。然后又在众人的注目中,四蹄飘云生风,飘然而去。
场面一时安静,众人全都惊呆了,甚至是不知所措。
曹昂也有些懵,这是何情况,他确定不是自己提前准备的,可这种事情,除了归到神迹之中,甚至没法解释。
“白鹿跪拜曹郎君了!”
众人纷纷大喊,满是欢喜。白鹿寓意着消灾播福,是希望的象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