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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堂子·赵大娘的姻缘

黑台村的土改斗争基本结束。

上午十点钟左右。从火车道南半截河方向来了一辆三匹马拉的马车。车上坐着四、五个带枪的民兵。马车径直奔向东街东头,停了一阵子,又回到东街西头,停到了赵组长家门前。

一个背着枪的民兵问,“这家姓赵吗?”赵组长:“是啊。”民兵看了看赵组长,又问,“这家的女人也姓赵吗?”“是啊。”“是半截河赵家大院的吧。”赵大娘听到外面有人问,从里屋往出走,被民兵横枪挡在门里。我来找赵福玩,赵福没在家,也被挡在屋里。

几个民兵拿着自带的麻绳,冲着赵组长围过来,一个民兵问,“你是户主呗?”赵组长:“是,怎么的?”一个民兵:“绑了!”赵大娘急了,大声喊道,“你们是什么人!大白天的,就敢绑人!”“半截河的人!你们窝藏赵家大院的家财,我们来起脏来了。”这时,我趁他们不注意,从赵组长家跑了出来,直奔村公所。

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在屋里卷烟的基干队民兵队长抬起头,开玩笑地说,“怎么啦!屁股着火了?”“啊,不好啦……”“别着急,气喘匀了再说。”

我把刚才赵组长家发生的事情简要的叙述一遍。民兵队长立即跟在屋的两个民兵说,“你快去招集民兵集合!顺便到区上找工作团的同志,让他们也过去。(队长对另一个民兵)你先跟我去赵组长家看看!”

民兵队长向东街匆匆走去。我和另一个民兵去了区政府。区政府和村公所只隔一条大道。那个民兵把情况和工作团说了之后,就去集合民兵;我领着工作团的两个同志去了赵组长家。

赵组长家门外集聚一群人。老田家大叔问半截河的车老板,“你们这是干啥呀?”回答:“扫堂子!”“扫荡?扫什么荡?(老田大叔没有听清‘扫堂子’,误听为‘扫荡’,所以,在黑台人们都把‘扫堂子’说成‘扫荡’。)你们半截河的,怎么扫到我们黑台来了!”车老板:“这家的女人不是半截河赵家大院的大姑娘吗?有人揭发,说老赵家的浮财都藏他们家了。”

我挤进屋里。黑台的基干民兵正把被半截河的人捆绑后吊到外屋房梁上的赵组长放下来。松绑后,赵组长身上露出了被绳子勒的几道血痕;赵大娘急忙上前查看,狠狠地瞪了半截河的民兵一眼,骂了一句,“红胡子!”

区里工作团的同志与半截河来的头目人交涉着,双方声调都很高。半截河的人表现出理直气壮、要将“扫荡”进行到底的决心。工作团的同志也表现出不客气的反“扫荡”的态度。民兵队长有些不耐烦,大声对半截河的人说,“这个地方叫黑台!不叫半截河,知道不?”黑台的民兵在民兵队长暗示下,对半截河的人推推搡搡,逼出了赵家门外。

工作团同志和民兵队长说了些什么之后,民兵队长对半截河的头目严肃地说,“告诉你们,赶快回去!离开黑台。”半截河头目:“浮财没挖出来,扫荡任务没完成,不能走。”赵大娘听到半截河的头目又提到浮财,几步走到他的面前,气愤的指着他说,“浮财在哪里?他们老赵家大院什么时候管过他们家的大姑娘?你小子是半截河的人吗?你知道我什么时候让那个家给撵出来的?你知道这十来年我是怎么活的?你什么时候看见他们家把一丁点儿东西给我送过?……”那个头目让赵大娘问的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工作团同志对那个头目说,“走不走?不走也行,你们几个都跟我到区政府去吧!到那里呆几天再回去?”民兵们拿着枪,围上了半截河的人;一个民兵拽着辕马的笼头,把车磨向他们来的方向,对车老板说,“赶走!快点赶走!”一个民兵用枪托捅了一下辕马的屁股,大喝一声,“驾!驾!”马车快速启动,窜出人群,车老板跟在车后,大喊:“喻!喻!”半截河的人在黑台民兵、东街老百姓哄赶的吵闹声中,悻悻而去。

半截河来黑台“扫荡”未成,倒扫出了一个隐藏多年的赵大娘凄怆的爱情故事。

半截河的人走了以后,邻居的女人们都对赵大娘被从家里赶出来感兴趣,总想找个机会问个究竟。

晚饭后,老田大婶几个中青年妇女,不约而同地来到赵大娘家。耿发他妈:“赵家大院的大姑娘!快给我们讲讲,赵老财主怎么恁么狠心?把自己的年轻的大姑娘给撵出家门。”大家七嘴八舌,一再要求赵大娘讲讲,赵大娘笑了笑,“讲啥,怪不好意思的!”“哎呀!孩子都那么大了,还害臊啊?怕啥!”魏皮匠老婆看了看坐在北炕上的几个闲扯的男人,对着他们大声叫喊着,“去!去!老爷们都滚出去!”几个在北炕闲扯的男人,笑着、说了几句骚话,走了。

赵大娘开讲了。“我十七、八岁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冤家。那个人也就是二十岁左右;是个行商,经常在二人班、半截河、平阳镇一溜做小买卖。遇上阴天下雨、大雪烟炮,就住在我们家。那小子,一看见我,就走不动道,两眼直勾勾的盯着我;吓得我心里像揣个小兔子似的,他撩我一眼,我的脸一下子就红到脖子根。”魏皮匠老婆:“是人家看你,还是你看人家?”逗得大家一阵笑声。赵大娘:“一来二去,我的心就放不下他了。几天看不见他来卖东西,就闹心;坐也不是,站也不是,隔一会就跑到大门外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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