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村的大火绵延着,映亮了大半个天空,噼里啪啦借着东风的声势不肯罢休,康熙披着狼皮斗篷收起了西洋镜,深吸一口气,让亲兵去把随行的大臣侍卫都叫醒。
:“南村失火,百姓遭难,朕心甚不安,马齐,你带队快马过去帮忙扑灭一下!”康熙点了几位少壮的大臣,分了一半的侍卫给他们。
皇太子已经穿戴整齐了,冲着康熙行礼:“皇阿玛,儿臣也愿意同去灭火!”
康熙看着他,摇摇头:“汝是太子,国之重器,焉能以身犯险,置社稷于何处?”
太子还要再说,康熙摆摆手:“别说是你,就是四阿哥同十三阿哥,朕都不能让他们立于危墙之下。”
旁边的四阿哥同十三阿哥忙躬身谢恩,康熙也不再言语,只是背着手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是不是望望南村的方向。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南村已经半焦土了,虽然面容惨淡的百姓望见了圣颜,还是跪下来山呼万岁,满心感恩真龙天子护佑才免了性命之虞,可他们所有财产希望都没有了,而真龙的护佑,并不能实质上给予他们任何帮助。
十三阿哥把自己素日喜欢把玩的白玉摩罗都拿了出来,递给一个脸上尽是泥灰的小姑娘:“那,给你玩,这个可以换银子的,你拿好了可不许再哭了!”
康熙瞧见了,脸上微微松动了些,县令村长也都跪在地上:“昨日受灾的人家,一家给银三两,免了去岁今年的银粮!”
百姓们最是好呼隆的,一点点恩情就足够他们没齿难忘,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众多百姓一起高喊着万岁万岁万万岁。
沐浴在百姓感激的目光里,太子忽地觉得自己肩膀上多了些分量,上位者,拥有的应该不只是与人生死的权利,更多的是担人忧苦的责任吧。
:“皇阿玛,我们这次还去泰山吗?”太子望向康熙,眼底多了些东西。
康熙沉默了一下:“当然,这一次,自然是你陪着朕去祭祀泰山!”
泰山的石阶还是那么多,漆黑的天幕更重了,十三阿哥同四阿哥跟在康熙同太子身后,步子愈来愈慢。
十三阿哥的头低着,皇帝同太子的影子就在高处,把人都笼罩了进去,除了黑就是黑,他再看不到其他的了,跟在别人身后走路真不习惯,速度,步伐都要被逼着改变,不舒服,连呼吸都变得难受了。
这一次,四阿哥同十三阿哥连山顶的祭台都不能登上去了,皇帝同太子上去了,守在下面的两个人,隔着雾气看向彼此的眼,觉得好陌生。
下了泰山,驻扎在泰安州,康熙眼里又只剩太子这一个儿子了,事事要同他商量,连京里来的书信奏折,也要太子坐在身边,他才肯翻开批阅。
:“山东的旱灾挺严重的,沿途尽是流民,果然是朕有违天德啊!”康熙砸着舌头,心情有些沉重,这些年用兵频繁,兵部的开支太大,现在果然弊病就出来了。
:“江南赋税从来能足额交付,皇阿玛不如南北调剂下,且减免了山东这边的钱粮,再图日后!”
皇太子拿着奏折倒也不着急,大清朝疆域辽阔,哪里能处处时时都风调雨顺呢?
:“你说的是,进来苗裔偶有小乱,安抚也便罢了,不需用兵,便省了好些耗费,等过了一两年,自然就好起来了!”
两父子把政事议完了,又说起了家事,几个小阿哥的亲事也差不多要定下来了,对着幼弟,太子倒是多了些亲切,说起来也头头是道,品评大臣时多了几分公道。
:“便是弘皙也不小了,你做人阿玛的,也要留心一下,妻贤夫祸少,这古话总是有道理的!”
康熙提起养在身边的嫡孙,语气里多了几分情意,是啊,自己的五旬刚过,谁知道哪一天便不在啦?若是能亲眼见到第四代,那该多好啊!
:“弘皙的事,儿子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弘皙自有皇阿玛恩典,难道不比儿子更有心?当年皇阿玛给儿子选的福晋就极好,如今到了孙子身上,只有更好的,儿子嫉妒还来不及,哪有空去替他操心?”皇太子有心讨好,说起来的话句句让康熙心里热乎乎的。
康熙大笑起来:“既然有你这句话,朕就放心去挑啦,到时候你可不许又怪朕不跟你商量!”
皇太子也笑了:“商量什么,必是好的!”
再拿起份奏折,是京里诸位阿哥的请安折子,问了康熙身体如何,又列了份礼品单子,皆是皇帝皇太子爱用之物,连茶叶都选了四样不同的新茶送过来。
:“这必定是老八的手笔,其他人才想不到这么细。”皇太子从来不是笨人,此刻也暗暗心惊,什么时候八阿哥这般了解自己了?
:“他可不仅就是这点好,处事谨慎不过当得个贤臣,要能有胸怀魄力才能为一代能臣,这些年,朕冷眼看着,诸多皇子中,他性情好就不说了,难得眼界不低!将来可堪大用,不然我升他母妃做什么?他母族没什么势力,正好可以安心的用。”康熙难得对着太子评论自己儿子,这边滔滔,也是少见。
太子脸上露出点讶色,索额图被“静养”的时候,自己不是没有惊慌的,弟弟们一个个大了,更是让人担忧,有些时候,太子不是没有抱怨的。
如今康熙这样直白地给了自己信心,皇太子心里百味杂陈,眼底多了几分其他的:“皇阿玛说的是,只是他一向亲近大哥,儿子便是想用也不敢啊!”
康熙似笑非笑地看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