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嬷嬷端着燕窝红枣羹进屋,见太后已经缓缓从塌上坐直了身子,忙道:“公主...您怎么起身来了。”
太后叹了一息,眼框里透出几丝红,“我没事,就是有些难过罢了。”
郝嬷嬷坐到床榻上将手轻搭在手背上,“公主...我知道的,当年启王爷出生后,陛下执意去母留子,您再三劝说也无用,您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启王的生母,所以这些年对启王是多有照拂,可启王爷确实是个不简单的,此时太子确实没有诬陷他,是他自己蒙了心,太子若不再敲打一二,只怕将来会出大事。”
当年丽妃母家结党营私,贺帝忌惮其母加势力,又怕启王长大,有人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心思,去母留子确实是权衡利弊下最好的法子。
太后微微侧眸探向窗外,“他到底是更像她母亲,这些年我对他的叮嘱,他到底是不曾放在心上过,只顾盯着那把龙椅,明日我也去瞧瞧,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愿悔改,我也好死这了这颗心。”
郝嬷嬷将放置红木桌几的小瓷碗端至太后面前,笑道:“公主,太医说了让您少忧思,您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太后端起来,刚刚浅啜两口,便放下,“这些羹粥日日喝,喝我得嘴巴里都淡得无味,若有凉州的小吃就好了。”
外头忽地传来一阵踏踏的脚步声,太后耳朵一耸,“外头是什么动静。”
郝嬷嬷道:“您忘了,今日各家夫人都进宫参加宫宴的。”
太后转了转眼珠子,眸光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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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暮色四合,奉京城内茶肆、作坊、酒馆林立,十里彩灯通明,热闹非凡。
郝嬷嬷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太后的衣袖,“公主,我们这样偷溜出宫,不大好吧,这万一被发现了....”
太后四处张望着街景,“发现就发现呗,普天之下,难不成还有我怕的。”
她凑近了摊位上,看着稀奇的玩意逗弄着,郝嬷嬷不由好笑摇头,“公主还是一点没变。”
话落,太后眼眸微动,面带愁绪,她仰头望着圆月,“若是还能回凉州一趟不晓得该多好。”
她从前未出嫁时,骑着骏马在草原上驾马驰骋的场景在脑海中倒带。
郝嬷嬷轻抚了太后背脊,“公主是想家了。”
她点了点首,“我听说这南阁楼新引进了几道凉州特色小吃,我馋得很,你去给我买来,我还想再逛逛。”
郝嬷嬷思了一瞬,轻道:“那公主只在这条街上逛,别走失了,让老奴不好找。”
太后微垂脑袋,在街上游走,忽地视线被前方熙熙攘攘的人海吸引住,她上前一步,挤进人群。
落国公府外,落昭阳一个小碎步从后门窜了出来,歪了歪头上半梳的凌云髻长呼出一气,幸好没被发现。
清婉几个快步跟了上来,喘气道:“姑娘,我们偷偷摸的是上哪去。”
落昭阳侧眼瞥了她一眼,“自然是去赴约的,”她把自己锁在闺房中,拿着幕泽玺给的诗集整整背了好几日,为的就是就今日肚子里的墨水够用。
良久,落昭阳迈着轻快的步伐在街上逛着,清婉不解道:“姑娘,不是说要去赴约吗?”
落昭阳睫毛轻往上一翘,“难得出来一趟,先逛逛再去也成,”得让衡王等上些时候,不然太轻易得到的,他是不会珍惜的。
落昭阳眼花缭乱看着街上的小玩意,行至一处便凑上前,清婉一路跟在后头付账。
敲锣声紧凑而来,她的视线飘至前方,指了指道:“那些人在看什么。”
清婉笑意,“不过是小贩们为了争客源,故弄玄虚罢了。”
落昭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挤进人群。
在街道一旁搭了个台子,上面摆放上了各种奇珍异宝,几个壮汉正在叫卖。
有位老大爷挑起一枚狼牙,“这玩意多少银子。”
小胡子壮汉说了个数,在场的人皆倒吸一口气,议论道:“这...这也太贵了。”
小胡子冷哼了一声,“这可是从凉州来的好东西的,是准噶玛王亲自拔下的狼牙,算这个价我还亏了。”
他话落,一身紫绡度月布衣素裙的老夫人提声道:“满嘴胡诌!准噶玛王也是你配提的。”
她唇上轻抿,语气平淡却不怒自威。
落昭阳抬眸望向,老夫人勾唇笑起来,眉角的一道沟壑也跟着舞动,“狼是凉州人最爱护的动物,是吉祥物,准噶玛王怎么可能会杀狼,现如今的江湖骗子出来骗子,都无需动脑子的,真以为世间的人都是傻子吗?”
落昭阳盯着老夫人,嘴唇因惊诧而微张,她引手揉了揉眼眸,自己没看错吧。
这一堆的路上甲乙丙丁系统标签中竟出现了太后,这老夫人是太后!
太后不在皇宫里好好呆着,跑到这里来,是她疯了,还是系统疯了!
小胡子被当众拆台,他声音抬高了几分,恼怒道:“你个老人家懂什么。”
老太太身手矫健跳上了台子,随手拿起刻梅纹瓷瓶,“这个你说是承州知府进贡给太后的宝物是吧,那你是如何得来。”
小胡子争辩道:“这...这是我无意中倒卖而来的。”
老太太扬起手砸向地面,空中发出“呯”地一声清脆声,“我一看便知是假物,承州知府若真敢进贡这种货色,不免让人笑掉大牙了。”
小胡子双手气得颤抖,怒目圆睁,指着地上的瓷瓶,“你个老太太,砸了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