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季汉朝廷原本已经做好了南迁的打算,诸葛瞻却出人意料地带回了战胜的消息。
听闻姜远在绵竹击破了邓艾,刘禅和百官扶额相庆,这下终于不用跑路了。
不久后姜远和吴、高二将抵达成都,受到了刘禅的接见。三人在入宫时还能明显感觉到城中那尚未散去的兵荒马乱的恐慌氛围,不少人都已经收拾好了金银细软准备逃离。
“陛下宣三位将军觐见。”守在殿门外的内侍监对姜远等人做出了请的动作。
刘禅在几名近臣的陪同下接见了三人并询问前方战况,吴盛和高翊不敢居功,两人都明白若不是姜远在经过白水关之后坚持追向江油,他们一定无法及时赶上魏军,说不定已经酿成大祸。
吴、高二人一致表示姜远是此战最大的功臣,刘禅自然十分高兴,先是口头嘉奖了一番,又许诺等全境击退魏军之后将进行大规模的lùn_gōng行赏。
姜远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样子谢恩,这些都是君臣之间相处固定的套路,为君者要表现出赏赐的大度和惜才,有功者也不能因此而自傲。
“陛下,眼下钟会大军尚占据汉中攻打阳安关,请准许臣等返回阳安关助傅将军御敌。”君臣之间的流程走完之后,姜远提起了正事。
内患已经解决了,但外敌还没有被击退,钟会大军依旧是个威胁,丢失汉中也令整个蜀地的防御出现巨大的隐患,汉乐二城和黄金围都在敌军的围困之中,还远不到他们可以松懈的时候。
“卿等可以速回军中,领兵守御阳安关。”刘禅回答道。
关于姜远部的去留问题,其实他早就和陈袛、诸葛瞻等人商议过了,最开始的时候刘禅是很希望把这支善战的军队留下来拱卫成都的,但陈袛和诸葛瞻一致认为既然侵入的魏军已经被消灭,在成都留兵并无大用,相比之下阳安关却十分紧要。
这一次被邓艾从阴平乘虚而入,已经给朝廷带来了如此大的威胁,如果被钟会再打穿阳安关而入,只怕朝廷又要面临南迁的抉择了。
姜远等人从宫中出来,高骋等随从正牵马等候在外,吴盛和高翊都打算直接返回军中,姜远心中虽然稍微牵挂了一下家里的情况,但并未在众人面前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准备和吴、高二人一同返回。
倒是高骋在递给他缰绳的时候主动提起:“成都城里人心惶惶,看似有准备大举迁移的迹象,将军不回自己府上看看情况吗?”
姜远被他一语说中心事,犹豫之际发觉吴盛和高翊都把目光投向了自己,故作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回答道:“国事为重,这次就不回去了吧。”
吴盛很会做人地说道:“一战歼灭邓艾所部,将士们也需要稍作休整,姜将军稍微回去看一眼总是无妨的。”
高翊也附和道:“耽误不了多久。”
“阳安关紧要,姜某不敢因私废公,两位将军,我们快些走吧。”姜远提绳上马,双腿一夹马腹率先前行。
吴盛和高翊被他这番圣贤完人般的发言弄得心里颇不是滋味,但又说不出能够反驳的话语,只得心情郁闷地跟着他一同往城门行去。
高骋叹了口气,带着卫队默默随行在后。
成都南门,拖家带口车载马驮带着大量包袱的队伍正在入城,这是原本准备逃往南中的人,听闻魏军被击败又半路折返了回来。
走的时候匆匆忙忙惶恐不安,回来时同样匆匆忙忙只不过大家脸上都多了轻松和喜悦。
一身猎装的鹿迷张开双臂,护着费芸葭在拥挤的人流中缓缓移动,望向她怀中婴儿的目光里满是爱护之意。
她们走得稍晚,没能赶上费恭和公主的车驾,便混杂在了平民的队伍中,这让费芸葭吃尽了苦头,多亏鹿迷对她百般照顾,否则她一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坚持下来。
“听说前方打了胜仗,把跑进来的敌军全部消灭了。”进城之后鹿迷搀扶着费芸葭先到路边休息,让急着入城的人群先走一阵以避开拥挤。
费芸葭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但却不太敢相信,轻轻笑了笑说:“姜远他应该在大将军那边吧……”
“我觉得就是大人。”鹿迷笃定地说道,“除了他还有谁能那么快那么及时地赶回来?”
费芸葭觉得她这番话显得有些孩子气,只是对着她笑着没有说话。
“说不定他已经在家里等我们了。”鹿迷仍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越说越高兴,忍不住手舞足蹈起来。
费芸葭腹黑地给她泼了冷水:“就算真的是姜远回来解围,他也不会在家里等我们的,还在打仗呢。”
鹿迷有些不相信:“可是……可是顺便的话……”
“没有顺便的,那个人公私分明。”
“是这样吗……”鹿迷心情低沉下去,有些不甘心地碎碎念着:“也不回来看一眼孩子吗?”
费芸葭听到这一句,心里莫名一紧,低头看着怀中尚在沉眠完全不知周围发生之事的孩儿,低垂的眼角隐约流露出一丝遗憾和落寞。
有些时候,明明做的是正确的事也会让人觉得难受,这就是所谓的忠孝不能两全吗?一边是国,一边是家,一大一小,孰重孰轻……
她摇了摇头止住了自己的胡思乱想,抱着孩子起身对鹿迷说道:“我歇够了,街上人也散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家吧。”
鹿迷振作起精神,对她笑着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回家!”
虽然见不到姜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