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方觉说明了来意,一众镖师都露出古怪的表情,年长些的摇头微笑,年轻些的用同情戏谑的眼神看着方觉,
领头的一个大胡子镖师直接哈哈笑了起来。
“你这书生,一看就是老实人,被那老滑头骗了!黑水峡地势险峻,山中又有虎狼出没,哪年不死几个人?正常的狠,没他说的那么玄乎!”
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也不算是骗你,摔死的,被虎狼咬死的,那尸首能好看到哪里去?说这些就是吓唬你多给茶钱,这糟老头子,坏得狠。”
方觉也笑了,茶老板的话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孤身出门在外,宁可丢点小钱,也不要逞能,既然没有危险,那是最好,
再说了,前面云蒙山黑水峡那一段,的确是荒山野岭,野兽出没,有一定的危险性。
出门在外,安全第一,装逼不是刚需。
于是拱手道:“荒郊野外的,一人行路,终究不便,还望各位镖头行个方便。”
大胡子镖师大咧咧的一挥手:“这有啥好说的,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且慢。”在他身边,另外一个面皮焦黄的镖师露出警惕之色,审视着方觉,低声对大胡子说:“胡大哥,这人不知来历,与咱们无亲无故,咱们还是护镖要紧,莫要多生枝节。”
大胡子镖师想了想,问方觉:“秀才,既然去赶考的,可带了你们当地官府开的文书路引,身份文牒?”
“自然有。”方觉拿出了县里开的公文,递给大胡子镖头。
大胡子镖头看完,又递给黄脸镖师,
黄脸镖师仔仔细细的看了几遍,再还给方觉,不咸不淡的‘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我就说嘛,这秀才看着就面善,不像恶人。方秀才,我这武兄弟生性谨慎,说话直,却没坏心,你莫要见怪啊。”大胡子镖师十分豪爽的说。
方觉道:“各位大哥肩头上担着责任,自然要小心谨慎,怎么会怪。”
大胡子武镖头哈哈大笑:“爽快,对我的脾气,走走走,这便一同上路!俺是大老粗,路上还能跟你多学几个字。”
于是一行人上路,方觉骑马和带队的胡、武二位镖头并肩而行,后面几个汉子押车跟随,
到了城门口,大胡子胡镖头忽然勒住了马,下马几步走到城墙下的茶摊,根茶老板说了几句什么。
那老板十分郁闷的朝这边队伍看了眼,不情不愿的拿了几个钱出来。
“方秀才,你的钱,收好了。”
胡镖头回来后,把三个大钱还给方觉,粗声粗气的说道:“这老滑头,骗人钱财我管不着,可咱们福威镖局,都是堂堂正正靠本事吃饭的好汉,他用俺们的名头去骗钱,那可不行。”
方觉盯着他看了一会,脸上泛起和他的身份十分合适的微笑,一抱拳:“多谢胡大哥。”
“出门靠朋友,不必客气!”胡镖头大手一挥:“兄弟们,精神提起来,号子喊起来,走着!”
接下来队伍都顺着平坦的官道而行,
一路上,双方渐渐的熟悉起来,
那大胡子镖师叫做胡风,乃是福威镖局的总镖头,兵器是一柄紫金大刀,一手断魂刀法已经有了八九成的火候,为人豪爽义气,江湖颇有名气。
开始出言反对方觉加入的汉子叫武君山,是副总镖头,
使剑,话不多,惜字如金,一张焦黄面皮,看不出喜怒来。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师出东南大派青云剑派,单论江湖出身,比起草莽胡风要高一大截,不知为何屈居小小的福威镖局,当胡风副手。
剩下的人,都是走镖的老手,
以前看到话本小说,描写这些江湖底层的趟子手、镖师,会给人‘空有一身蛮力’的莽夫刻板印象,
事实上,这些人长期行走江湖,和死神跳贴面舞,其实最是有心计,江湖经验十足,个个粗中有细。
这么一支队伍,实力算是很不弱了,便是真的遇到什么大虫猛兽,小股山贼强盗,绝对可以应付得来。
两日后,队伍终于进了云蒙山,道路陡然变得崎岖难行起来,周围都是深山老林,看不到人烟村庄,
前进速度变得十分缓慢,一天只能走三四十里。
这日天色刚暗,隐隐听到前方传来轰隆隆的流水声,即将达到最难走的一段路黑水峡,
胡风一挥手,让队伍原地停下露营,养足精神,明日一早启程,一鼓作气通过。
镖师们生火做饭,在周边布置了陷阱警报、机关消息,吃了饭,围着篝火在一块聊天,
说来有意思,这帮人大多文化程度不高,过得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可大多都把子女送进学堂读书,不想让后代继续过这样的生活,因此对读书人,普遍比较尊重,
得知方觉就是教习后,更是有些众星捧月的味道,问这问那,又客气又巴结,最干净的水,最好的肉,最软的铺盖,都主动让给方觉,搞得方觉反而有点不好意思了。
方觉也愿意和他们谈天说地,十分能增长见识,那些江湖典故,在郭东县书斋里,是永远都听不到的,
胡风尿急,带着刀,离开队伍找了个大树后面放水。
武君山也跟上去,一边解裤腰带,一边低声问:“武大哥,前面就是黑水峡了,你得给我交个底,你带上那个方秀才,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给胡风当副手多年,深知对方为人,虽然豪爽,却绝不是多管闲事烂好心的人,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