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拂晓时分,帝苑城里乱了套。
尚在睡梦中的楚衿朦胧中听见庭院内有宫人们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栾宇还未醒,她动作极轻起了身,冲嬷嬷招手道:“照顾着太子,本宫去伺候太后起身洗漱。”
嬷嬷应下,打好了温水伺候楚衿洗漱了一番,迎着楚衿出了偏殿。
甫一出门,打眼就撞上了几名交头接耳神色古怪的宫人,于是清嗓问道:“大清早的嘀咕什么呢?”
宫人被身后传来的唤声吓得打了个哆嗦,回头见是楚衿,眸底更充斥着惊讶之色,“楚嫔娘娘?这”她看一眼由内锁着的仙寿宫正门,纳闷道:“这宫门还没启,您何时进来的?”
楚衿打了个哈欠,“本宫昨夜同太后下棋时辰晚了,觉得困乏就留在偏殿和太子一起睡了。”她伸着懒腰舒展筋骨,继续问,“本宫问你的话还没回答呢,大清早的嘀咕些什么?”
宫女这才支支吾吾道:“外头方才长街上有宫人奔走哭告,说是萧慎妃娘娘她薨了”
“胡言乱语!”楚衿佯装厉色训斥道:“昨儿个还见娘娘好好儿的,你嘴上没个松紧的一大早念什么是非?仔细太后听去了将你打发入慎刑司!”
宫女在自己嘴巴上拍了两下,赔罪后再不敢多嘴。
楚衿只当没从她这儿听见风声,径自入了太后的寝殿。
来时青竹已经开始伺候张太后梳妆了,由铜镜里见楚衿的影投在其中,张太后回眸好奇道:“你怎来的这样早?”
楚衿无奈一笑,福礼下去,道:“昨儿个宇儿瞧见了嫔妾闹得厉害,嫔妾没法子,只得留下来陪他睡了一宿。因太后歇下了故而没来得及向您禀明,还望太后恕罪。”
张太后听罢也没恼,扬手令她平身,“哀家宫里这么大,太子想他娘亲了要娘亲陪陪,哀家也不是腾不出地方给你住。恕什么罪,何罪之有?”
楚衿莞尔,凑上前去接过青竹手中的发簪,“赶着巧,嫔妾帮太后梳妆吧。”
张太后清浅‘嗯’了一声,定定坐在妆台前哼着小曲,任楚衿在自己脸上涂脂抹粉。
她是信得过楚衿的手艺的,比起青竹来毫不逊色,加之楚衿到底年纪轻,画出来的妆容盘出来的头发也没有那般老气。
梳妆过半,有宫女疾步入内凑在青竹耳畔嘀咕了两句,楚衿余光扫见青竹在听完宫女嘀咕后铁青的面色,便知萧慎妃的死已经传遍合宫了。
可青竹到底是伺候太后身边儿的老人了,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她分得清。
宫女退下后,她怕影响张太后的心情,于是并未将萧慎妃的死告诉她。
直到楚衿替张太后梳妆毕后,张太后对镜自照欣然浅笑,看着心情大好。青竹才敢试探说了一句,“太后,长乐宫出事了。”
“长乐宫?”太后有些不耐烦,眼角眉梢的厌恶满溢而出,“那萧慎妃又扑棱出了什么幺蛾子来?她安生两日能死吗?”
“能”青竹尴尬道。
张太后取了篦过头油的牛角梳,一下一下将自己高高盘起的发髻梳得更加贴合,“你什么意思?”
“太后,您千万别心急。方才宫人来报说萧慎妃娘娘她于昨夜暴毙了。宫人们早起入内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救不回来了。”
话落,张太后手中的牛角梳滑落在地上,拦腰断成了两半。
她的脸色十分难看,却还是执意要去长乐宫瞧个真切。青竹跪在她面前拦道:“太后!人死不能复生,那场面您去见了只会夜里害噩梦,还是莫要去了吧”
张太后哪里是要去看萧慎妃?
她死不死的张太后何时挂心过?她挂心的不过是萧慎妃肚子里那块肉罢了。
可她都死了,那孩子还能活吗?
即便青竹竭力阻拦,仍然挡不住张太后的执拗性子。
后来听楚衿一副呜咽腔调劝着青竹道:“青竹嬷嬷,就让太后去瞧一瞧吧。你一味拦着,太后只会更心焦。”
陪张太后入了长乐宫,立在宫门外就听见里头哭声一片。
巧赶着内监将盖了白布的萧慎妃从宫里抬出来,张太后拦住他们,掀开白布瞧了一眼。
只见萧慎妃嘴唇发紫,面色煞白,那微微隆起的小腹还保持着生前的形态,只是里面那个小生命,已经虽母亲身死而永远停止了心跳。
玄珏随后赶到,众人一并入了长乐宫,问过太医萧慎妃的死因可有可疑。
太医吞吞吐吐不敢笃定,只说人是窒息而死,但究竟是为人所害还是因病所致,是没个定论的。
见张太后和玄珏双双红着眼,楚衿劝道:“皇上,太后,人死不能复生,萧慎妃九泉之下也不愿见着您们如此神殇。”
“前有茹妃,而今又是萧慎妃!朕的后宫究竟怎么了?为何朕的孩子一个也活不了”玄珏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像是真心惋惜那些丢了性命的稚子。
张太后亦头痛不已,面色痛苦道:“伺候萧慎妃的人呢?押进来!哀家要问问她们究竟是如何伺候的!”
不用人押,彩星送了萧慎妃的遗体出宫后,便哭丧着脸跑了回来,跪在玄珏和张太后面前恸哭痛陈,“皇上!太后娘娘!我家主子是为人所害!”
她昨日被楚衿撞到门上的
额顶已经结了血痂,见她龇牙红眼看着自己,楚衿却并无半点慌张。
“是楚嫔!”彩星指着楚衿大喊,“昨日夜里她入宫来寻主子,将奴婢打伤丢在了庭院里!定是她杀了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