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唐轻书伫候窗前,负手而立,遥望远方,满怀惆怅无处依托,胸口便空落落的。
直到唐清妩款款而来,衣上一片繁茂罗勒美丽却不夺目,一如唐清妩在唐门沉寂八年,让人几乎遗忘还有这么一位唐大小姐。
“哥哥。”
“清妩。”唐轻书勾起嘴角,应道。
唐清妩道:“晨安。”
“晨安。”
唐轻书常年在外游历,唐清妩醉心毒术不问他事,兄妹二人还不曾促膝长谈一番,现下难得单独相处,却又两相猜忌。
“天色虽将明,室内却昏暗。清妩不如先燃灯罢。”唐轻书道。
他这提议合情合理,本也没什么不妥,可唐清妩见他一派从容不迫的姿态,无论如何也不愿遂他心意,便权当没有听见。
唐轻书秉持大家风范,温声道:“清妩不愿点灯也好,开门见山,你有何话要问我?”
“我无意掺合这些恩恩怨怨。哥哥,念在兄妹情分上,放过我吧。”唐清妩道明来意。
唐轻书笑唐清妩的天真:“清妩,我的好妹妹,你竟仍想着置身事外,你当真一点儿都不记得娘临终前交代的?”
“那哥哥如何对待沐璃?”唐清妩不慌不忙的问,本以为会让唐轻书无言以对。
谁料唐轻书毫不犹豫答到:“自然是遵循娘的遗愿。”
于是轮到哥,你太偏执了。”
唐轻书软下语气,期期艾艾道:“杀父之仇,夺母之恨,我每夜辗转反侧总不敢忘,哪里还顾得上儿女私情?”
“荒唐!你若辜负沐璃,又和那唐乾有何区别?”唐清妩喝到。
唐轻书脸色却是不善,急于辩驳,愠道:“唐乾不过懦夫,懦夫!”
他看似很是沉痛,清朗脸庞上满布迷惘,哽咽道:“你不懂我,清妩,你是我最亲的妹妹,你却不懂我。难道,是你自幼随外人生活的缘故?”
这番话,无疑是一种告诫,甚至是一种警示。
彼时窗棂未遮,晨风微寒。唐清妩拢了拢衣襟,语气低沉,终是动了怒:“哥哥,你最好莫要牵扯上我师父。”
屋中气氛顿时不寻常了。
唐轻书踏到门前,明亮的光和清新的风扑面而来,不回头,是不愿看妹妹的神色:“清妩,我原本并不知晓你还有位师父。”
身后一片沉默,唐轻书继续自顾自的说道:“直到年前,我依旧去华清寺替娘上香,正赶上老方丈去世。寺里僧人整理方丈遗物时,我正巧路过,看见了一副画像,画上正是年幼的你。”
唐清妩稍加回忆便清楚了:“那画是方丈为我作的,他总说我乖巧机灵,讨人欢喜。”最后不禁伤感:“方丈竟已去了吗?”
唐轻书清了清喉咙,道:“那些僧人守着与你师父的约定,绝口不提往事。我只好用了些手段,才得到我想要的。”
闻言,唐清妩冷哼一声,道:“哥哥好手段,沐璃的毒,想必也是你出于你手罢。”
“我只是向唐乾献计。”唐轻书又立即开口道:“清妩,我还以为你是铁打的心肠,却不想还有一个巫医让你如此看重。”
“我奉劝你,别打她的主意。”唐清妩斜睨着对方,蹙眉间带着一丝似笑非笑,却是神色泠然,眼眸中明显掠过了浓重地杀意。
唐轻书镇定自若,只问道:“清妩,你可愿助我?”
唐清妩拿不准该走该留。
唐轻书见妹妹犹豫,自觉已是胜券在握了,反而不急于一时:“清妩,唐乾一时也赶不来,我便给你三日。你,好好考虑……。”
唐清妩太了解唐轻书的脾性,苦涩道:“哥哥,你还有何要说,不必遮遮掩掩。”
“清妩,我之前派唐叔去宣城求医,诊金是一株百年血参。那可是,为兄精心备下的……。”
唐清妩动了动唇,目光复杂,不屑道:“我不信,你这点把戏!”
唐轻书只淡淡抛下一句:“巫医,天下可不止一人。”
唐清妩直觉不安,脑中似响起闷雷之声,当下什么也不顾,急扯过唐轻书的衣袖,慌忙道:“你要怎样我都应你!哥哥,我应你。”
约莫半碗清粥下肚,元生见无念面色渐渐红润,放下心,愈发温言细语:“阿念,来,张嘴。”
无念似有窘迫,闷闷道:“元生,你莫要、莫要用这般语气来……来哄我。”
“是了。”元生一边送了调羹到无念唇边,一边揶揄道:“你不愿我哄你,却是想让清妩哄你。”
“胡言乱语。”无念闹了个红脸。
元生立刻肃容:“阿念,我是个实诚人,从不胡言乱语。”
“阿妩只盼离我越远越好,哪里会来哄我。”无念语罢,掩唇轻咳。
念什么来什么。
“元生,你在与何人交谈?可是师父醒了?”唐清妩推开门扇,听见细语声,却因为屏形。
元生正无措之际,无念又倒下,直挺挺躺好,没有动静了。
元生看得目瞪口呆,手还悬在半空中,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绕过屏风,唐清妩一瞥元生的古怪姿势,不明所以:“元生,你这是作甚?”
“我、我……。”元生转而一口清粥塞进自己嘴里,含糊道:“我方才用膳时,思及阿念,便过来看看。”
唐清妩看看床上纹丝不动的“病人”,问道:“师父她,不曾醒来?”
元生急于否认,又怕唐清妩看出端倪,故意缓了缓才道:“不曾,我便想着同阿念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