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面,华玄旻不会给任何人留下不好的印象。就算华玄旻本人再怎么不喜这个人,“在下华佗传人华玄旻,见过施家郎君。”
施五郎眼睛一亮,汇龙镇什么都好,就是地方太偏僻了,很少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愿意常驻。如今镇上的大夫都是各家子弟感兴趣的,寻了大夫来教的。只是,这些吃饭的手艺,谁愿意倾囊相授给非亲非故的人?
“这方圆百里内,只有我们汇龙镇一个镇子,其他地方若是有人烟,不是从镇上搬出去的,就是匪窝。”施五憨笑着说。“先生不如先在镇上歇息一晚,再做打算。”
华玄旻含笑应下。本来找人就是想找个歇脚的地方,若是推迟,太虚伪。
“先生,前面路不好走。我让曹家十郎给您带路。镇长家空屋子最多。”要在匪窝群中存活下来,汇龙镇也不是个简单的地方,镇子外面陷井密布。
曹家十郎如今年岁还小,刚第四次值夜。对值夜的兴奋早已过去。曹十郎乐得偷懒,“那今晚我就不回来了?”
“是。”施五郎回答。没等曹十郎完整露出一个欣喜的表情,施五郎立马泼上一盆冷水,“明晚跟着你三哥他们队继续。”
曹十郎垮着脸,想扯出个笑容,偏偏不行,只得面无表情道,“你们跟我来吧,这里离镇长家就几里路。快一点还能赶得上晚饭。”
情绪低落的曹十郎,埋着头走在前面。累得不行的几人默默地跟在后面。
九转十八弯,徐楹跟在后面,看着周围不停变化的景色,不由得头晕。是不是武陵桃花源也这么绕,所以五柳先生绕晕了,记错了路?
几人很快就见到久违的房屋。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算算时辰,怎么也有一年半。曹十郎年纪不大,偶尔也跟着镇子里的大人出去采买,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些外面的事,知道这几人这样子,一看就是累惨了的。
“绕过前面那栋土屋,就是镇长家的大宅子。现在的镇长是施家的族长,一贯地好脾气。施奶奶厨艺最好!”曹十郎现在精神头又恢复了,十五不到的少年郎总是精力充沛。“对了,施爷爷的医术是镇上最好的。他一定是镇上最欢迎华先生的!”
华玄旻身形略略一顿,自己不会又是羊入虎口吧?想到边城那群问题比刚学医的学徒还多的老学究,华玄旻头大。
“施奶奶!施奶奶!”刚走到汇龙镇上最显眼的院子前,曹十郎就兴奋地推门跑进去。
“曹家的小十郎来了啊?”还未见人,徐楹一行就听到一个慈和爽朗的声音。想是曹十郎口中,厨艺最好的施奶奶。“奶奶新做的百合马蹄糕,快来尝尝!”
“臭小子!今天不是该你执勤吗?出了什么好事?”徐楹几人刚找到地方拴好马,就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
“唉哟!小十就是不吃,这么大一锅马蹄糕您也吃不完啊!”曹十郎飞快地塞了块糕点到嘴里,含糊着道,“遇见个医术好的郎中,拖家带口的。施五哥让我带到您这儿安顿。”
“臭小子,你把客人扔哪儿了?”这下,施奶奶也目瞪口呆地看着曹十郎。早听说曹家小十郎跳脱得厉害,没想到能这么不靠谱。
“他们拴马呢!”曹十郎不停歇地塞着糕点,“进来就闻到甜香味,施奶奶都好久没做过糕点了。”
徐楹看着被一个老头揪着耳朵的曹十郎,一点都不意外。紫竹更是用力地捂着嘴巴,眉眼弯弯。被揪着耳朵,曹十郎郁卒地简单给双方介绍了一下。
“各位里边请!小十郎这孩子年纪小,被父兄宠坏了。让客人们见笑了。”施镇长松开曹十郎的耳朵,笑眯眯地请徐楹几人进屋,眼睛更是不停地在华玄旻身上打转。曹十郎郁闷地捂着发红的耳朵跟在后面,心想,待会儿还要多吃几块糕点。
“谢镇长收留。”华玄旻从来不知道谦虚推迟为何物。何况,他自认为凭借自己的才学,随便在哪儿都是应该被人供着的。
好在这镇长对会医术的人总有莫名的好感。而且这施镇长以前求学的时候遇上过好几个性子不好的师傅。华玄旻这样,只是脾气大了点的,还真没什么。反而让施镇长觉得,这华先生真是个有本事的。
是大夫,说到药就停不下嘴。施镇长施照西早年走南闯北,见识广泛。这几年平时除了看看病,教几个徒弟,就研究怎么种草药了。说起来头头是道。
华玄旻早几年还见过,甚至亲自动手打理过药园子,加上看的书多,与年近六旬的施照西相比,不逞多让。
“他们这些大夫,坐在一起就知道草啊药啊的。我们去厨房坐坐吧。”施奶奶郝氏笑着,邀请几个做男装打扮的小娘子。眼睛下意识地看向徐楹那双白嫩的手。
晚上,躺在带着淡淡的阳光味的床上,徐楹止不住地想念延宁伯府中散发着檀香味的雕花大床。
翌日,徐楹将熬夜写好的一封信让紫韵寄出。
徐楹几人来得恰好,第二天就每旬的圩日。地点就在镇长的院子外面,那条丈宽的长街上。紫竹昨日还奇怪,偏远的小镇上怎么修了那么宽的路。
紫竹一有空就会缠着紫音,请教武功。今天早起,听见外面闹闹穰穰地,紫竹就叫了紫音一同出去看热闹。
“主子,这里竟然主要是以物易物呢!”紫竹惊讶地告诉徐楹她的所见所闻。在大楚,特别是京城,主要流通的还是钱币,比如铜钱,金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