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允这一跪,好吧,将还在头脑发蒙的群臣又跪懵了。
诸人的目光随着那一封信,一直落到天启帝身上。德安接了谢允的信件,送到了天启帝的手中。天启帝打开信件,越看,脸上的表情越震惊,那种震惊是藏都藏不住的,尤其是那眸子里简直压不住的喜色。天启帝一目十行看了一遍,不甘心的,又仔仔细细的再看了一遍。
良久,他喟叹一声:“谢阁老说的对,忠臣,真是我大盛的好儿郎啊!”
这一下,群臣更好奇了。
一个个猫抓似的,想窥探得知那封信到底是谁写的,又到底是写了什么。
天启帝捏着那封信,久久回不过神,好半天才将信件转给了座下的太子:“太子,你也看看吧!”
赵秉凰双手接过信读了起来。
才看了第一句话,他一声惊呼:“这是我师叔乔明渊所写?”
话音落下,高元潼等人的呼吸皆是一滞,不祥的预感从心底蹿起,他们隐约的感觉到,有什么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太子低头看信,表情逐渐凝固起来,看到最后,太子脸上那种神色跟天启帝如出一辙。他捏着信件,只听天启帝说:“让大家伙儿也都看看吧。看看他们在为主战主和争论不休的时候,他们嘴里投敌卖国的奸臣乔明渊到底在做什么。”
信一转,递到了卫轻轩的手上。
这封信卫轻轩昨天就看过来,这时候做做样子,很配合的露出了震惊之色。
之所以不能由他来揭发这封信引出的惊天大事,全是因为他是乔明渊的恩师,他不能让旁人质疑这件事的真实性,给旁人怀疑弟子忠诚的理由。其实他今日来的时候最想干的事情,就是拿着这封信走到这些朝臣们跟前,将信件甩他们一脸,再满是嘲讽的说上一句:“你们都是废物,我弟子才是做大事、做实事的人!”
天启帝、太子、卫太师,这三个人是朝中最重要的人,三人都露出惊骇,其他人更是被勾得止不住的好奇。
高元潼更是。
他有多爱长孙女高娴静,就有多恨乔明渊。在高阁老的心里,要是当初乔明渊肯如了他的愿娶了长孙女高娴静,高娴静梦想成真,便不会转嫁他人以至于年纪轻轻就守了寡。他那么可爱、那么美丽、那么有才的长孙女,如今因为死了夫君饱受诟病,他的心有多痛,心里对乔明渊的恨就有多深。
他巴不得乔明渊死,巴不得将乔明渊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他不会给乔明渊任何活的机会,哪怕微乎其微,他都会绝了乔明渊的后路。眼见着一切都按照自己想的在发展,偏偏在紧要关头冒出来这样一封信,而且瞬间扭转了皇帝、太子和太师对乔明渊的看法,他便忍不住的焦躁了起来。
信转了一圈,看的人无不面露震惊。
终于传到了高元潼的手里。
他只看了几句,手就不受控制的开始发起抖来。等耐着性子读完,一口牙险些全给他咬落了。
千算万算,该死,他竟没算到那后生还有这样一步!
等所有人看完,集英殿里呼吸可闻。
天启帝拿着那封信,长长吐出一口气:“谢允,乔明渊送来的箱子在哪里?”
“臣已让人抬来,就在宫门外候着。”
“抬上殿来。”天启帝说。
不多时,四个禁军便抬着一个箱子进了集英殿。那箱子死沉,压得禁军肩膀上的扁担都压进了肉里。哐当落地,沉闷的重箱,仿佛砸在大家的心口上。禁军掀开盖子,一箱子黄灿灿的金子登时晃了所有人的眼睛。天启帝从龙椅上走下来,站在箱子跟前,伸手拿起了一块。
金子是压成一条条的,整整齐齐的放着,他拿在手里很沉。
金子映着帝王的眼,帝王的眼突然就红了。
乔明渊在信中详细叙述了自己这几年在箕陵城的所作所为,他将自己初到箕陵城的所见所闻写出来,那地方民不聊生、荒草丛生,他将自己怎样冒出开商贸的想法,怎样寻找民间引路人,而他的妻子为了成全他的理想是如何不远万里的奔赴西域求来商贸队伍,如何用自己的钱积极联络中原商户到箕陵城做买卖,又是如何修筑城防工事、抵御外敌等事无巨细的写了出来。
字里行间,天启帝能想象到那夫妻两人是如何的不容易。
尤其是那封信的最后,乔明渊亲笔所书:
“世间路有千万条,学生选了最难的,许此战之后学生身败名裂,难逃一死,然羌吾未灭,学生心有不甘,将三年所得悉数奉上国库,但求恩师拼尽全力,替我大盛勉力一战,灭羌吾、保家国。学生一人死不足惜,唯愿大盛国祚绵长!”
他所求,甚至连家人平安都没一个字。
乔明渊不忠于国吗?
不,说这句话的人根本是在诛心!
这一刻,天启帝心里很愧疚。
他想用乔明渊,想磨砺那个人,因此将人放到箕陵城那样的地方去,又为了不起眼,他这几年对那边不闻不问,从未想过乔明渊会有多艰难。但乔明渊不怪君王无情,不怪命运残酷,他扛着这些,替皇帝悄无声息的就赚回来一大笔钱。
一百万两白银啊!
帝王流着泪,转头看向他的朝臣:“诸位爱卿看完了信,有何话说?”
没人敢说话,而且也无话可说。
乔明渊那封信说的东西镇住了他们,眼见真金白银镇住了他们,他们不敢开口,也不能开口,因为这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