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妮把头垂了下去。
当初为了离开石头镇,她与于渊不知花了多少力气,才把追着他们的尾巴甩干净。
从安公主找不到他们,实属正常。
可她接下来说的话,又让傻妮心里“突”了一下:“但我们在石台镇住了几天,却知道了另一件。”
她的目光柔和地看着傻妮,轻声说:“北盛朝廷的人也在找你们,甚至还画了画相。”
傻妮:“……”
竟然有这种事,她半点也不知道,也不知于渊他们是否知晓?
从安公主感觉到了她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道:“你不用担心,刚才谢卓说的对,沈家应该是无事的。”
傻妮这下顾不得那么多了,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地问:“那他们会去哪里?朝廷的人都找到了南郡,我们已经无处可去了呀?”
从安公主非常有耐心地安抚她:“他们现在在哪里还不知道,但谢卓说的对,如果他们真是被朝廷抓到了,别人就不会再守着那处庄子了,你说对吧?”
傻妮刚开始,只是无意识,顺着她的话点头。
或者说她本能希望,从安公主说的话是对的,于渊他们是安全的。
可当她把这里面的事又想一遍后,才重新开始审视,这位自称是自己母亲的人。
她看上去温文雅致,好像与别的富贵夫人没什么不同,可心中自有想法,也有相对应的做事方法。
眼前的局势在傻妮看来,已经糟透了,可她却好像司空见惯,一点不慌,还有一定的掌控力。
她是一个有经验,有阅历的人才有的。
于渊之前跟她说过,“这个从安公主决不比她母亲差,只所以把孩子送出去,也是万不得己,在保命与受苦之间,她选择了保命,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反转。”
到了此时,她才算真正体会到当初于渊说的话。
傻妮觉得,凭着自己的智商,想要与仪元皇贵妃,还有从安公主比,有点不太可能。
但她可以学习,现学现卖也行。
尽管她仍然不太相信,自己真是她的女儿,真与这么优秀的人有亲属关系。
可此时心里多了钦佩,也多了虚心的态度,连语气和行为都不太一样了。
她慢慢把自己的手抽了来,反握住从安公主的手,自被他们抓到后,还是第一次坦诚地道:“难怪大公子之前说您的时候,都是赞美之词。”
从安公主的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唇角处勾起浅浅的笑意,“哦,怎么个赞美法?”
傻妮如实说:“他说您是一个好母亲。”
这话超出了从安的预料,不过面上倒没怎么显露出来,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他、是怎么知道我的?”
傻妮摇头:“我不知道,但他平时会看很多书,也会跟我讲许多故事,说起您的时候,就是这么讲的。”
没等她应,傻妮又道:“我是一个在乡间长大的丫头,没见过大的场面,也没见过什么富贵的人,所以……”
她有些怯地看了从安公主一眼,还是把后面的话接上:“……所以您说您是我的母亲,我有点不敢相信……但大公子是知道您的,只要他见了您,一定能帮我,不、是帮我们把这事解决了。”
从安公主:“……”
她在心里笑了一声:小丫头,虽然话说的都是真的,却还是给她耍了一个心眼。
现在,不管那位“大公子”在哪儿,似乎她都得想办法救他,还得让两人见上面才行。
不然,她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能认了,人家不相信她,只信“大公子”说的话。
看透了傻妮的想法,从安公主却并未说到明处,只是,也不想女儿平白担心,安慰她道:“咱们在这儿等着,说不定过几日,他们就会找到此处了。”
这事傻妮很怀疑。
她从未从于渊的口中听说过这个镇子,更不知道沈鸿按了探子在此处。
所以南郡府那么大地方,又是在被朝廷追杀的情况下,他们怎么就一定要来这里呢?
但她已经把学到的这招投石问路用了,接下来也只能先看看反应,再决定下一步该怎么走。
*
第二天,白云平去了他们上次去过的茶楼。
打听之下才得知,上次说书的那位吴秀才,已经离开怀水镇。
去了哪里,连茶楼掌柜的也不知。
但那掌柜的认识他,毕竟这年头日子难过,出手阔绰的财神爷并不多见,所以他也记得特别牢。
他笑脸相迎,把白云平请进屋里,倒上好茶,殷勤道:“白先生啊,吴先生虽不在,但咱们茶楼还有别的先生,也都是说书好手,要不我给您再挑一位?”
白云平也笑道:“好呀,只是我家主子特别挑剔,难得上次那位入了她的眼,也不知道如今的怎样。”
他这么一说,茶楼掌柜可来精神了,立马把自己茶楼现在说书的三位先生,全请了过来,让白云平现场挑选。
白云平像一个气,开口道:“你们自己选一段说说看。”
三位先生早被掌柜的叮嘱过,面前这位是位阔气的主儿,哪有不尽心的?
只是他们精心的准备,精彩的表演,并未入了白云平的眼。
他看过之后,只摇了一下头就走了,倒还是把掌柜请他喝的茶钱付了。
这事要放到别处,就是一个很小事件,有人就是有偏好,唯一人不取,别的人再好,也入不了眼。
掌柜的找不到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