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夏行知一步一步的,将闻人德纯和他背后的萧家,不动声色的带入了一个毁灭的地狱。
萧家的死士全都交代在了那一场逼宫中,再也没有办法崛起,他看着眼前的闻人德纯,青年好像一夜间就老了十几岁,本来也算得上相貌堂堂的脸上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头发也白了不少,虽然仍然穿着华丽奢华的锦缎服装,但是却比一只断了腿的野狗还不如。
可不是断了腿的野狗么,在凌绝尘制住他的时候,他还妄图逃跑,结果被凌绝尘一脚就把两只腿都踹断了,后来被人一路拖出了宫殿扔进了天牢。
昔日有多嚣张和华贵,今朝所有的嚣张华贵都被人抹去,天潢贵胄天之骄子也是跌进了尘埃。
他敲了敲手中的扇子,天牢里的空气污浊而沉默,带着浓重的尸腐气息,然后跟云春水并肩走了出去。
闻人德纯眼神混沌的看着对面,夏行知离开后,却只能看见对面的墙壁。
他忽然疯狂的大笑了起来,咬牙切齿的大声道;“那又怎么样,你也只能跟野狗一样,在暗地里窥探而已!白蒹葭我得不到,你也得不到!”只是他恶毒的咒骂,却也没有让人停下一分一毫的脚步。
面对着空荡荡的墙壁,眼泪却参杂着鼻涕一起流了下来,闻人德纯忽然想起是自己还年幼的时候,他捏着自己小弓箭去找母妃,看见伯伯萧凌天站在自己母亲面前,低声道;“你这又何必……让德纯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好么。”
当时如果早听了萧凌天的话去做一个闲散王爷,不听母亲和叔叔的去争夺那把椅子,自己是不是也就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疯狂的大骂渐渐低了下去,最后却换成了低低的呜咽之声,如果……如果当初……
可是那里来的如果!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夏行知飘渺的歌声,混着清冷的月光,幽幽响起。
伴随着闻人德纯的哭声,却越发轻薄飘渺,显然已经走远了。
夏行知深吸了一口气,比起天牢,这外面可清新舒适多了,他偏头看了一帮拧着眉的云春水,“吓到你了?”
“……”云春水默然,他本来就是寡言少语的性子,不过刚才在天牢里听到的事情,还是让他有点听到别人私房秘事的不安感。
夏行知撇嘴一笑;“他想多了。”他看着天上一抹勾月,比起前几天不见月亮的样子,这月色虽然纤薄了些,但是却也各有一种说不出的楚楚风姿,让他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年少时候还在白家就学时候的消息来。
“……”云春水默然的看着夏行知,就看见他洒脱一笑;“我骗他的。”
真的是骗他的么?
云春水又默然了,他隐约知道夏行知心里有人,但是并不清楚知道那个人到底是谁,虽然刚才闻人德纯的咒骂听起来有一点疯狂,但是两个人的对话还是对得上的。
白蒹葭……虽然并没有见过这个传说中的将军夫人,但是果然红颜祸水啊。
就听着夏行知唱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他声音清越,踏碎一路清浅月光,长袖飘然,气质如仙。
《桃夭》是一首……贺新婚歌。
云春水顿了顿,看着眼前的青年,一首桃夭唱罢,已经走到了一棵树下,被树影笼盖住的人停下脚步,他抿了抿唇,急忙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心中将那桃花的几句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念了两次,只觉得明明是一首欢喜愉悦的贺歌,夏行知却隐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凉薄清冷之意。
就似满地月光,轻巧踏碎。
他前行两步,低声道;“你还好吧?”
夏行知偏头看了一样云春水;“我当然好的很。”
看夏行知的神气,云春水倒是顿了顿,又低声道;“你打算……打算……”
夏行知展开了手里的扇子,上面却画着一片芦苇,明月孤霜,看上去有几分冷意,却只是微微一笑,道;“你呢?继续做官?”
云春水当时听从夏行知的策划去投奔了闻人乐节,这些年来也立下了不少功劳,颇得闻人乐节的信任,一旦闻人乐节登基,身份自然是水涨船高,也算出了不靠着父亲就拼搏出了自己的一片天地。
云春水点了点头,低声道;“总要为百姓做点事情,你呢?你立下这等大功,殿下让我问你,你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他顿了顿,又道;“你的婚事……”
听完云春水隐晦的暗示,夏行知顿时明白了过来,不由一阵头疼。
想起闻人乐节笑嘻嘻的说要把凌离儿许给自己的话语,虽然表面上看上去只是说笑,但是以闻人乐节的性子,如果自己三四年内还不成婚,只怕他真会赐婚将凌离儿指给自己。
闻人乐节那家伙,真是什么都能干的出来!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里的扇子,如果不是顾忌着闻人乐节的身份,夏行知简直恨不得将人按在地上蒙头盖脑的狠揍一顿,给自己出气。
“我要回家。”他立即飞快的说道,窥了一眼云春水;“你这是什么表情,那家伙在打什么主意?快告诉我!”
虽然云春水表情为难,但是夏行知一看他抬屁/股就知道他是要放、屁还是拉、屎,心中不由紧了一下,急忙开口。
“我听说……殿下已经给你看好了一桩婚事。”对于闻人乐节的心思,云春水还是能猜到几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