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能够将清军一举赶下海的日军突然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可怕打击,陷入到了两面夹击当中,一时间死伤累累,但日军却并没有象淮军那样的瞬间崩溃。而是仍然在坚持战斗。
凄厉的冲锋号声就在海滩上反复吹响,受到两面夹击的日军拼命反击,战场上大炮轰鸣机枪怒吼,日军集体向船政海兵的阵地发起了冲锋,他们壮烈地发动这种冲击不是因为他们擅长这种“猪突”战术,而是别无选择,因为只有混战才能混淆清军的视线,使清军无法辨清目标。
战争把海滩变成了一座屠场,到处杀声震天尸体成山。其实中日两军都没有退路,他们都站在悬崖边缘,唯一出路就是把对手而不是自己推下失败的深渊。在日军队伍当中指挥的赤松则良海军少将大声呐喊着奋勇向前,此时所有附加在他身上的负担统统卸下来了,当他同士兵一道冒着清军炮火义无反顾地冲锋时。已经回归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武士,而武士除了取胜之外别无所求。
作为一位海军将领,他深深的知道加特林机枪的厉害,而日军如果不能攻破清军的机枪阵地,就意味着灭顶之灾。
赤松则良想要跟随着队伍一起冲锋,但被遍地燃烧的火焰和浓烟熏得睁不开眼睛,根本无法看清战况。这时候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影冲到他面前,向他大声报告说:“将军!决死队……攻进去了!”
由萨摩武士组成的决死队果然不负众望,率领队员像尖刀一样直插进了清军阵地。决死队撕开了敌人的防线,想要趁着混乱攻入敌人纵深。但让这些武士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的面前,突然出现了一片红色的波浪!
“……瞬间枪声大作,敌人水兵和我军之间的战斗开始了。敌人水兵衣着皆为红色,头戴草帽。人数约有二千(实际是1500人),手持带刺刀之步枪,白刃如林,呐喊上前,气焰极为嚣张,人人似有必死之决心……我军本yu夺其机关炮位,然敌水兵蜂拥而上,同我军展开白刃战,……激战多时之后,景象十分恐怖,到处躺满横七竖八的敌我双方战死者的尸体,还有一些是围坐在一起集体自杀的我军伤兵。由于同后续部队失去联络,我军跟上来的人实在太少,而且许多队员都已负伤。此时敌人重新反攻,堵住阵地缺口,冲进阵地的决死队便被切断了退路,最后全部壮烈战死……”
到处都是硝烟,本来晴朗的天空也变得昏暗起来,海岸到处都在发生战斗,乱成一团的日本人做梦也想不到会有一支这样凶猛的清军在等待他们。
日军的冲锋在船政海兵的哈乞开斯机关炮和林氏机枪的猛烈射击下最终还是崩溃了。
随着时间一秒秒逝去,尽管萨摩武士们个个奋不顾身前仆后继,但是毕竟人数太少寡不敌众,被敌人猛烈火力所阻挡。当一抹金色的阳光透过烟云,渐渐映亮战场之际,攻上清军阵地的日军已经被优势的船政海兵尽数消灭,已经受伤倒地的赤松则良看到领队的一个武士向清军射出最后一颗子弹,然后悲壮地拔出腰间的武士刀来,准备最后肉搏。此时他看见在他熟悉的决死队员当中,能够站直身体准备肉搏的还剩下最后几个人。
最后的武士们嚎叫着向一处正在装弹的清军机枪阵地扑去,一队船政海兵举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猛冲过来。赤松则良看见武士刀劈开了一名敌人水兵的肩膀,而使刀的武士的胸口,也同时被一柄雪亮的刺刀刺穿……
很快,武士们全都倒下了,已经杀红了眼的船政海兵仍然奋力的用刺刀向下猛刺着,飞溅起道道血水,溅上了那一张张怒目圆睁的脸……
战场的形势完全倒转,主动权已经完全掌握在清军一方。
受到船政海兵的勇猛激励,本来败退的淮军又一窝蜂一样的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日军陷入空前激烈的苦战,在清军的猛攻面前难以坚持。
清军的猛攻已经彻底动摇了日军的阵线,有的日军士兵已经射光了子弹,军官们开始下达“玉碎”命令,烧毁军旗,然后向敌人发起自杀性冲锋。
战地记者岸田吟香也负了轻伤,他同所有日本军人一样都拿起枪来投入了战斗。本来他以为,这一次可以一鼓作气的将清军赶下大海。但没想到的是,突然出现的新敌人极为凶悍,他们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像长了眼睛一样,给日军以极其可怕的杀伤,战地记者同所有来自海岛的日本士兵一道,端起明晃晃的枪刺,发出惊天动地的呐喊,疯狂和不顾一切地扑向敌人。当无数锋利的刺刀割裂清晨的空气,在金色的阳光下闪动着致命的寒光时。士兵都像野兽一样发出有威胁的凶猛咆哮,子弹对于肉搏双方都失去作用。沉重的枪托呼呼作响,被击碎的头颅脑浆四溅,喷涌的鲜血像彩虹一样覆盖战场,人们格斗的喘息声、咒骂声和伤者的惨叫此起彼伏。海滩上弥漫着浓烈和新鲜刺鼻的血腥味。
战地记者亲手杀死了一名敌人士兵。但也被敌人的子弹射中,倒了下去。
战斗结束了,已经濒临死亡的战地记者用失神的眼睛看着战场。他看见战场上到处都是正在凝固的尸体,好多愤怒不屈的双方军人表情各异栩栩如生,依然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搏杀姿态……
这一仗,攻到海滩的2000余名日军全军覆没,包括海军少将赤松则良在内的20余名军官阵亡。死难者当中还是日本著名的记者岸田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