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还宾客满座的客栈今日已是满目的狼藉,乔苒跟着周世林走入乱糟糟的大堂,到处是翻倒的椅凳,折断的桌凳脚,血鞋印子在大堂里踩得乱七八槽。
这是昨日事发之后,住在客栈里的客人惊吓乱跑踩出来的。
见乔苒在看血鞋印子,周世林忙道:“客人已经安抚住了,伤的也在治了,人员身份也在确认核对,务必不会让人混进客人里去。”
“这个不必担心,住在这客栈里的都是商队中人,互相认识,想借此逃脱是不可能的。”乔苒说着继续向前走去
周世林跟在她的身后,穿过大堂走向天井,自这里开始便能看到倒地惨死的黑衣人的尸体了,从天井一路延伸到后院,一旁的长廊上甚至还有一段烧焦的迹象。
“我们赶到时,人都死的差不多了,好不容易找到两个还有一口气的还在救治,也不知道能不能醒。”周世林道。久禾书苑
“剩口气的是执大刀的还是柳叶刀?”女孩子问道。
周世林道:“大刀。”
“那兴许是自己人,等他们醒了,问问是谁指使的。”女孩子说着顿了顿,走向后院的枯井。
枯井旁站了两个官差,见他们过来,忙上前唤了声“大人”,而后指向身后的枯井,道:“下面就是密道。”
城里不断有密道被发现,不过最先被发现的还是客栈里的这个。
当时蒙面人互相打斗,住客惊慌乱跑,混乱中不少人看见到有人鬼鬼祟祟的往枯井里跳,待到官差过来便忙上前说了此事,而后应声前去查验的官差便发现了枯井里的密道。
鬼祟逃走的自然也是进了密道。
周世林嗯了一声,转头看向乔苒:“要下去看看吗?”
乔苒沉默了一刻,还是摇了摇头:“密道的事交给白将军便好,我便不看了。”白郅钧的部署已经部署了很久,是时候该收网了。
只是事已至此,也不知还能抓到多少人。
乔苒叹了口气,转身问周世林:“这客栈掌柜和伙计呢?”
“自尽了。”周世林说到这里,狐疑的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忍不住又道,“还真叫你说对了。这客栈有问题,这客栈的掌柜和伙计一看事情败露,自知死罪难逃,便咬破了牙齿里藏的毒,服毒自尽了。”
说起这件事便令人唏嘘U挥形侍猓他还准备叫人来抓人,不过那时候她道要一网打尽,暂且不要轻举妄动,而后……轻举妄动的成了姓钱的,他这一手直接让整个客栈暴露了。
“这姓钱的……”周世林忍不住骂了一声,“也不知在想什么!”早知如此还不如让他一早把人抓了呢!说不准还能多抓几个。
揪出了山西路的“匪徒”,却放跑了幕后黑手,这……这忙活了这么久,回去还能领功吗?不受罚就不错了。
想到这山西路的几个月都白呆了,周世林脸色一沉:“等那姓钱的回来,我定……”
“怕是回不来了。”女孩子淡淡的声音响了起来。
她蹲下身看向躺在地上已经死去的那些黑衣人,顺手扯开了其中一个的面巾,相貌普通,歪挂着脖子,死的不能再死了。
女孩子眼神复杂:她按兵不动这么久,却没想到出现了这样的变数。
果真世事无常啊!意外这种事总是不期而至的。
看了片刻之后,女孩子拍了拍手里沾上的尘土,起身:“以钱大人的性子,能一网打尽绝对不会留手,这等时候跳出来必然是不得不跳出来。所以,我想钱大人多半已遭遇不测……”
话未说完,身后便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两个官差自身后赶来,拱了拱手,道:“有刺客醒了,亮了身份,出身绿林,说是受钱大人所托,还拿出了钱大人的印信。”
又叫她说中了!周世林惊愕的看向乔苒:“你……罢了,只是我不希望另一件事再被你料中。”她方才说姓钱的已遭遇不测……
乔苒没有说话,只是转身,目光落到了两个自前头大堂那里走过来的官差,幽幽道:“我也不希望如此,不过,如果我之前的推断都成了真,那这个结果应当毫无悬念了。”
周世林听的眉心一跳,便在此时,那两个官差已匆匆走至他们跟前开口了:“大督护,乔大人,秦将卫官回来了!”
……
准确的说秦束不是一个人回来的。
他是背着另外一个人出现在了行馆的门口,而后人便晕了过去。
据大夫说秦束是累晕过去的,不过让他不管不顾背回来的人早就已经死了。他背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而已。
而能让秦束即便是人死了也要背回来的,这世上大抵也只有一个人了。
山西路府尹钱周。
至此,她推断的结果一一应验了。
至于秦束是怎么找到的人,这之间又发生了什么也只有等他醒了才知道了。
“一箭正中心肺,大罗神仙也难救。”周世林唏嘘不已,“这姓钱的……我……还真是可惜了。”
可惜吗?乔苒顿了顿,道:“我知道,他很厉害。”
“不,你不知道。”周世林本能的摇了摇头,“他……罢了,你说的没错,他很厉害。”
只是比起旁人,他周世林是当年同他从同一个军营中摸爬滚打脱颖而出的,亲身经历过的总比道听途说来的要感悟深得多。
“他这个人当年真真叫我等好生嫉妒,学什么都是最快的,手脚的功夫也是我们那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