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动静你们听到了吗?”沉默了片刻后,言寒轻忽然问。
二人一齐侧目:“……什么动静?”
云渺渺昨日为了蹲那毕方蹲到半夜,揪秃了那鸟的尾巴毛后,便回东苑歇下了,许是折腾得累了,她睡得极沉。
至于余念归……
算了,五雷轰顶都劈不醒她。
言寒轻叹了口气,极为难得地摆正了脸色:“我也是道听途说,你二人可别声张。听闻近来人间不太平,掌门前些日子离开天虞山了你们应当晓得吧,便是又与魔尊打了一场。”
听到这,云渺渺僵了僵。
“……魔尊?”
“没错,昨晚山下的动静大着呢。”他压低了声音,“估摸着是在丹穴山附近打起来的,海雾都给吹开了……”
“胜负如何?”
他摇摇头:“不知,但是今日有人瞧见掌门回到映华宫了,应当是更胜一筹。”
闻言,她暗暗松了口气。
若是连长潋都败给魔尊,这世上怕是无人能镇得住魔界了。
“这魔尊胆子真大啊,天虞山脚下也敢如此放肆。”余念归不由叹了句。
云渺渺陷入了沉默,心中嘀咕,他不光胆子大,还尤其地凶呢。
不过竟然会打到南海来,倒是令她始料未及。
之后余念归与言寒轻絮絮叨叨地说了些什么她也没心思听,悄然抓紧了手腕上的瑶碧石。
遗忘了两年的那块疙瘩猝不及防地被重新提起,她当晚便做了个噩梦。
梦里,魔尊那张丰神俊朗的脸扭曲着变成了一只黑皮野狗子,漆夜般的眼如同盯着一盘五花肉般死死瞪着她。
而后,他张开血盆大口,一口吞了她。
“啊!”她陡然惊醒,一摸额头,全是冷汗。
余念归迷迷瞪瞪地转过身来,眼皮都睁不开,有气无力地问她怎么了。
云渺渺的手还在抖,心慌地吞咽了一下。
“我梦见魔尊把我当五花肉吃掉了……”
“哦……”余念归困得压根没听清她说了啥,唔了一唔,翻过去继续睡。
云渺渺睡意全无,惊魂甫定地坐了一会儿,胸口闷得慌,便想着出去透口气儿。
临近筑基,心神不宁,可真不是什么吉利的事。
刚打开门,她便望见不远处的“游荡”的那道白影。
她怔楞之余,给他算了一下,这已经是两年下来的第十八回了。
起初她还会受到惊吓,而今已是见怪不怪,坦然地走上前去,望着那双黯然无神的眼睛,轻声同他打了声招呼。
“掌门,又梦游啊?”
长潋静静地站在那,目光从未落在她身上。
关于掌门夜游之事,整座天虞山估摸着只有她和孟极兽晓得,她也没有四处宣扬的打算,曾以为他是正儿八经为了修炼,日子久了才晓得,是她想多了。
不过一边连她姓甚名谁都忘得一干二净,一边又总夜游到她眼皮子底下,她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还挺麻烦。
她瞧着他嘴角的一小块淤青,拜谁所赐不言而喻。
长潋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前走,她也只好暂且这么跟着,四处张望寻找那只孟极。
都说夜游之人,神识不在,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便是神仙也不例外。
眼看着长潋就要一脚踏进溪水里,她慌忙将人转了回来,领着他往桥上走。
不知走了多久,孟极兽终于从林子里走了出来,前来叼回自己的主子。
照面十八回后,云渺渺明显感觉它对她客气了些。
只是依旧热衷于用爪子拍她的脑袋。
目送着它领走了长潋后,她熟练地拔掉了头上的几根鬃毛,一回头才发现,不觉中竟然已经走到了后山。
深秋的海风透着丝丝凉意,氤氲的水汽扑面而来,夹杂着一丝咸腥,莫名的,让她舒了口气。
较之前山的繁花似锦,这儿要荒凉许多。
密林连荫,一直延伸到海岸边,明月高悬,倒映在海面上,碎光粼粼。
她心念一动,便御剑到了岸边,寻了处礁石坐下吹吹风。
望着不找边际的南海,她有些怅然。
当年离开北若城,是为了活命,上了天虞山才晓得修仙是件这样难的事。
几日后的筑基若再失败,便又要等上一年。
诚然这样姑且也算是活着,但像她这种福寿惨淡的人,还有多少年可以这么浑浑噩噩地过呢?若是再死一次,她都无颜去见司幽了。
海风吹久了,便有些头疼,天上明月渐渐西垂,她叹了口气,从礁石上一跃而下。
然而没等站稳,她便瞥见袖中的瑶碧石忽然了一下。
她疑心自己眼花了,定神细看。
又闪了两下。
无名而起的寒意噌地窜上了天灵,她吃了一惊,而后——拔腿就跑!
身后的密林间陡然飞出两道幽光,在她唤出寸情逃走之前,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
“啊!”她迎面摔下去,磕得一手血,想挣扎偏偏被缠住了咽喉!
颈上与其说是绳索,倒不如称之为剑气,虽未用力,却让她感到尖锐的痛。
她喊不出声来,便是能喊,这夜半的后山,也无人留意。
静谧的山林中,涌动着无声的杀气,这种感觉,云渺渺似曾相识。
腕上的瑶碧石忽明忽暗,除了招摇山那回,便再没见它发出如此明亮的光辉了。
握着寸情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在她昏死过去之前,拴着她脖子的那道幽光终是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