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谢直按照正常时间前往河南县。
怎么还去河南县?咱不是升任监察御史了吗?
升官了是不错,即日上任也是不错,但是临走之间,不得把工作交接一下?总不能直接撂挑子,那河南县罗县令不得疯了?
到了河南县,罗县令还没有来,倒是除他之外的其他人全到场了,戴捕头,十八名衙役,十四名狱卒,六房文吏,无一缺席。
众人一见谢直到场,纷纷上前贺喜,戴捕头还代表所有人上前,送上了大家凑起来的程仪,一来恭贺谢直高升,二来表达一番心意。
钱不多,一千钱。
谢直也知道这个是约定俗成的东西,没有拒绝的道理,笑呵呵地收下,又让牛佐拿出来两贯钱,和这一千钱一起凑成三贯,交还给戴捕头,告诉他谢直刚刚成为监察御史,不知道御史台对他的工作是如何安排的,所以好多事情不敢定下来,就劳烦戴捕头出面,以这些钱财到洛阳南市订下几桌像样的席面,请在场的所有人前去喝酒,谢直要是有空,必然亲自到场,要是时间不允许,也请戴捕头替他向大家表达谢意。
戴捕头替大家推辞一番,便半推半就地收下了这些钱财。
人情走过,该说正事了。
罗县令到场。
“三郎,你说这事儿让我怎么说才好啊?本以为你选任河南县尉,你我兄弟之家,总会有几年的时间相处,谁承想老弟你一路官运亨通,不过短短两月有余,就被天子亲自点选为监察御史,哎呀,老哥这心里自然是为你高兴,不过日后不能朝夕相处,实在是罗某生平之憾事啊……”
罗县令,这位谢直的顶头上司,自从谢直上任的第一天见过一次以后,一直在通济渠忙活,仔细算过来,整整两个月,两个人竟然没有见过一面,也正是因为如此,谢直才能以河南县尉的职位代行河南县令的职责,大刀阔斧地在河南县推行“打黑除恶”,从这个角度来说,谢直还真得谢谢人家。
不过话又说回来,罗县令这两个月之所以能够一门心思扑在通济渠疏浚工程上,也是因为谢直治理有方,免去了他的后顾之忧,不但不会因为河南县的普通庶务到通济渠去打搅他,还通过推行“连坐制度”源源不断地给罗县令送去劳力,让罗县令在泰山压顶一般的时间压力下,硬生生地马上就要完成通济渠的疏浚工作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罗县令一脸惋惜还真不是作伪,谁不想要谢直这样的下属,全力支持领导去完成功绩,不但不捣乱,还提供了强力的后勤保障,最关键的,人家还不抢功,不管他对通济渠疏浚工程提供了多少助力,人家连通济渠都一趟不去,正等着疏浚的那一天,这份功劳就能实实在在、完完整整地落在罗县令的头上,还有比这更好的下属吗!?
事实上,罗县令的惋惜主要集中在两个方面,第一,正如他自己说的,眼看着谢直就要飞黄腾达了,而他和谢直竟然没有真正地相处一段时间,空有上下级的名头,却没有建立实际的私人关系,未免有些遗憾,第二,通济渠疏通在即,现在谢直一走,罗县令就难受了,回河南县坐镇吧,就不能在通济渠疏通一事上有始有终,功劳未免会打个折扣,要是不回来坐镇吧,县衙没人管了,总不能看着河南县大撒把啊。与其这样,罗县令宁愿分润谢直一点功劳,也希望他能够留到通济渠疏浚为止。
关于这个,谢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别的不说,就说罗县令,你看看这俩月造的,头发也长了,脸上也黑了,身上瘦的都快脱相了,也不知道他去通济渠是主持疏浚工程去了,还是亲自下河挖淤泥去了!
这是功劳还是苦劳啊?
这东西,谢直可不要!
“县尊不必如此,谢某虽然不在河南县了,但是身为监察御史,却也一时半会不会离开洛阳一地,你我兄弟少不得还有相见之日,县尊异日有事,一语相招,三郎必定应声而至……”
罗县令点头,“也只能如此了,那么,就要祝愿老弟鹏程万里了!”
“多谢县尊,”谢直躬身谢过之后,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还请县尊要注意身体啊,短短两月,竟然清减如斯,就算县尊一心扑在通济渠疏浚之上,也得保重一番才是。”
罗县令闻言苦笑,“多谢老弟提醒,不过通济渠疏浚在即,正在抢在洛阳雨季来临之前抓紧施工,实在是不敢放松啊……不过也罢,再也十天半个月,无论如何也能功成了,罗某就算拼也要把这半个月时间拼下来啊……”
说到这里,罗县令突然一顿,看了看谢直,神色有些为难,略略沉吟之后,还是把现在的难处说了出来。
“不瞒老弟,你这一高升,我这里倒是难受了,通济渠要是不亲自盯着,罗某实在放心不下,可是罗某要是前往通济渠坐镇,这县衙事务又不知道交给哪一个,实在是愁煞人也……”说完,一脸渴望地看着谢直。
谢直顿时一愣,啥意思?听见我暂时不会离开洛阳,想让我接着帮着你管河南县的事务?那哪行啊!?名不正言不顺懂不懂?我是御史台的官员了,要是长期帮着处理河南县的事务,别人不说,御史台同僚都得弹劾我!
有心拒绝,不过看着罗县令那满是期待的眼神,突然心中一动。
“县尊容禀,三郎倒是有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还请县尊帮忙参详一二?”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