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者有心,听者也有心。长孙无忌可是一个聪明人,从李牧短短的几句话,他已经听出来,李牧似乎是生气了,对修路这事儿不想管了,想要撒手!
这可不行啊!
“李牧啊,咱们也不是外人。实话说了吧,这次来找你,实在是因为陇右也需要修一条路。”
“啊……”李牧恍然,眨巴眨巴眼睛,道:“修呗,凭国舅与陛下的关系,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嘛。找民部拨钱给粮,干起来呀!”
“国库空虚,你也不是不知道,哪里有修路的钱粮。”
“那也好办,内帑有钱,还有个十几二十万贯,全都拿去,也能顶一阵子。不过这事儿就得给陛下说了,我虽然添为内帑令,但只是给陛下赚钱的内帑令,花钱可不归我管。”
长孙无忌见李牧只顾绕圈不搭茬,心中虽不悦,却也没有办法,只好再说道:“我的想法是为君分忧——”
“好吧!”李牧一拍大腿,道:“我个人出资五万贯,权当赞助了!就凭国舅的面子!”
长孙无忌额头上青筋直蹦,实在是按捺不住了。在遇到李牧之前,他以为自己的养气功夫算好的。不但在同龄人之间,就算是年长的人之间,他也是能沉得住气的。
但是遇到李牧这家伙,二十几年修炼的养气功夫算是白费了。这小子就是有本事,能随时随地把人惹毛!
“不用你的五万贯,直说了吧!我们也要修一条路,就像太原王氏那么修,太原王氏拿粮食,我们也有粮食。他怎么收过路费,我们也怎么收,可以不比他多,却也不能比他少。”
李牧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面无表情道:“国舅这是在逼我了,我现在已经被骂成贼了,你还让我帮着你谋划,我想请问国舅,我图什么呀?人都说吃一堑涨一智,我已经在太原王氏头上吃一次亏了,我再吃亏岂不是傻子?还是国舅觉得,我吃了太原王氏的亏,就应该吃长孙氏的亏啊?您若是这么想,那我只能送客了。”
长孙无忌没有想到李牧竟然说得这么直接,他本以为李牧就算是拒绝,也是婉拒,谁想到这小子竟是不给面子。
但是转念一想,不给面子也没什么毛病,换作自己,肯定更不给面。
长孙无忌深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下来,道:“李牧,你是误会了,我是来跟你商量。咱们可是亲戚啊,你入了宗籍,与太子、越王乃属同宗。我是太子的亲舅舅,按说你也得叫我一声舅舅。”
“叫舅舅没问题啊,但是你当舅舅的,也不能把外甥往火坑推吧。”李牧不忿道:“因为太原王氏那条路的事儿,陛下已经申斥了我,哑巴亏我已经吃了。我琢磨着,这几天老实点,躲一躲风头。谁想到太原王氏如此无能,竟然还冒出一个王境泽来!让我如何能够不气?现在我是有气撒不得,还得烧香拜佛求王境泽别出什么事儿,他要是挨揍了,不是我打的也是我打的了,我的名声怎么办?”
长孙无忌心道,你还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啊。但这话如今是万不能说的,他选择性地过滤掉了这句话,继续自顾说道:“作为舅舅啊,我得与你交交心。李牧,你可知勋贵与门阀的区别?”
“不知。”
“勋贵,是大唐的勋贵。勋贵的荣耀甚至一切,都来自于大唐,来自于陛下。但是门阀不同,朝代更替,门阀还是门阀,这说明了什么呢?勋贵忠于国家和陛下,而门阀只顾着自己。”
李牧愣愣点头,说得有点道理。
“你还是年轻了,受了太原王氏的蒙蔽。给他们出了这么一个主意,让他们占尽了便宜,自己还落得一身不是。这事儿若到此为止也就罢了,但偏偏经过王境泽这么一闹,满朝皆知了。你可知道,这其中的后果么?”
李牧已经知道长孙无忌要说什么了,但还是配合演戏道:“什么意思?”
“勋贵,为朝廷立下大功,心中自然认为,我等身为勋贵,与国休戚与共。凡利益,若门阀不得而勋贵得,无事。因为门阀也知道,勋贵是有功劳的,他们比拟不了。但若门阀得而勋贵不得,你且想一想,勋贵心中如何感想?”
李牧猜道:“不平?”
“然也!”长孙无忌重重点头,道:“刚才我已经告诉你门阀与勋贵的区别,门阀永远不可能与朝廷一心。而勋贵必忠于朝廷,若因此事,让勋贵离心,对朝廷、对陛下,都是一件无法挽回的事情。此事不在于利益多少,而在于不均也。”
“原来如此。”李牧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喃喃道:“我还是太年轻了。”
“无妨,此阅历尔,经历之后你就明白了,下次就不会犯这种错误了。”长孙无忌笑吟吟道:“那么这件事?”
李牧为难道:“国舅,我的老舅,我的好舅舅,您让我好纠结啊!您这么逼迫我,让我如何对陛下交代,如何对百姓交代啊!”
长孙无忌眼见有门儿,赶紧捧一句,道:“办法可以想嘛,你素来智计百出,区区小事就能难住了?”
“唔……”李牧沉吟了一会儿,道:“却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这个办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