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话虽如此,可棋子还得一颗一颗落,棋目还需一点一点围。”
在接下来的攻防转化中,轩辕长治很快抓住机会,提出一颗断气的黑子。
“‘中腹开花三十目’,父王,您可要当心啦!”
轩辕纵手抚眉弓,淡淡一笑,不太在意眼前的被动局面,从容落子。
“跟父王说说,你师父可都教过你哪些棋理?”
“回父王,师父他老人家时常教导,围棋之道,亦是天地之道,始于争斗,归于平衡,不在输赢,只为和合。父王儿臣又要提子咯!”
轩辕长治连续打吃,更是喜上眉梢,话语中包含胜券在握的自信。
“哎咦!怯者少功,贪者多亡,看样子你还未能完全领悟,你父师他老人家的教诲,求胜心切,轻敌冒进,如何能平衡?又如何求和合。”
轩辕纵举手落子间,轩辕长治已觉不妙,待到黑子落定,他才如梦方醒、恍然大悟。
他看懂轩辕纵是在舍小就大,在不知不觉间构建中腹与边角的呼应,从而做活黑棋大龙。
白棋边角不得利,如果中腹失守,那么此局就毫无胜算。
轩辕长治谨慎思考后,坚定落下白子,很明显,他很快找到破解的法门。
“父王舍得干脆,儿臣也看得明白,您的障眼法,差点儿就奏效了!”
“噢哦!是吗?被人看出来还算什么障眼法!现在可轮到父王吃子啰!”
轩辕纵特意把夹在指尖的棋子举到儿子眼前,而后,重重按于棋盘之上。
黑子扣响棋盘的声音,清晰入耳,轩辕长治心头一惊,顿时面如土色。
“倒脱靴!原来这才是父王的正真目的!”
“长治,现在你可看明白了?”
轩辕长治一度占优,自认为胜利在望,却突然转胜成败,或多或少心有不甘。
可棋局已定,他也只能叹息自己的大意。
“哎,父王的舍是为得。儿臣占据先手,以强势进攻,自认为连吃数子,便可以取得中腹绝对优势,未曾料,父王早就想出‘倒脱靴’的妙手,反提儿臣四子,而其中一子更是儿臣白棋棋筋所在,如今棋筋已断,满盘皆输。儿臣棋艺不精,心服口服!”
轩辕长治投子认输,面带颓色。
“诶!我儿长治年纪不大,棋艺也着实精湛,倘若父王不制造做活大龙的假象,这倒脱靴的法子恐怕难以奏效,父王不过是在险中求胜,于绝处逢生,实属不易,实属不易哟!”
轩辕纵笑着劝勉,同时打量儿子的反应。
“险中求胜!绝处逢生!”
轩辕长治突然从座榻上挑起,一扫输棋的懊丧,拍手叫嚷,显得极为兴奋。
“儿臣明白啦,父王不仅仅是叫儿臣下棋,而是通过棋局告诉儿臣,泉城被围是王叔故意为之,为的就是绝处逢生,险中求胜!父王,快告诉儿臣,王叔的计策。”
“哈哈哈,我儿长治聪慧过人,一点就透,没有枉费父王的苦心!哈哈哈……至于,你王叔的退敌之计,父王也未曾想到。”
“连父王都不知道?”
“你不是说,你王叔是轩辕军民敬仰的战神吗!他的才智胆略,非常人可比,以本王对他的了解,或许他是在等待一个战机。”
“那父王,我们又将作何打算?”
“我们也等!”
轩辕纵的回答极为简短,突然变得阴冷的语调,让轩辕长治不敢继续追问。
轩辕纵也看出儿子的局促,开始转移话题。
他从棋盘上摘取一颗棋子,置于轩辕长治眼前。
“你师父所说‘棋局蕴含天地之道’,这当中自然包含用兵之道,治国之道。本王为你取名长治,就是希望将来你能和你的王兄一起,治理好轩辕。而治国先治人,治人先治心,人心归附天下安定,如果把棋盘看做这九洲天下,把这些棋子当做天下之人,长治,你将如何处置你手中的棋子?”
轩辕纵说话间,将手中棋子,稳稳放入轩辕长治掌心。
“嗯……儿臣自会把每颗棋子,放置到适当的位置,发挥他们应有的价值。”
“哼哼哼…….哈哈哈……”
轩辕纵发出一阵阴沉的长笑,没有对轩辕长治的回答做出评价。
轩辕长治则从其略显怪异的笑声里,感到一种莫名的寒意和恐惧。
“父王,难道儿臣说错了?”
“不不不,你说的很好,很好!只不过棋子终究是棋子,可以听任摆布,人则不同,人有心,心难测。”
轩辕纵说到此处,伸手帮轩辕长治把五指合拢,帮他抱拳握紧手心中的那颗棋子。
严肃而深沉地告诫:“长治,你一定要明白,只有将人心牢牢抓在手中,才能驾驭驱使,为己所用,而后才能掌控这天下棋局!”
轩辕长治下意识握了握拳内的棋子,用心揣摩父亲的训诫。
此时的他,似懂非懂,垂眉不语,神色冷峻,未敢直视轩辕纵散发着阴冷的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