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成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双眉一皱,心中总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这女子的来历分明毫无破绽,可时机却不对,还是着人多加留意吧。
虽然叶绿芜之前从未到过位于豫州的溪首城中,可也知道这城池虽偏远,可也不会是这般荒芜萧瑟的模样。
她用了一个时辰在街道之上寻访,却发现尚且留在城中之人,家中皆是有不便行动的老幼病弱,想来在周国军队攻入城中之时,那些能走的人便早已逃离此处了。
街道之上的巡访之人虽多,可看到她却只是转头多看了几眼,并没有询问她什么。
叶绿芜只得装出一副被他们吓到的样子,缩着肩膀快步前行。
莫非是阳成已同他们打过招呼了?可昨夜之事发生时已是将近丑时,并没有时间传话啊。
罢了,她双眼用力一闭,既然他们并未对她起疑,自己又何必想这么多。
她此次进城来,便是要想办法弄清楚这城中究竟驻扎着多少兵马,可就连街道之上的人都如此多,那城守衙门之中定是层层防范,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在城中兜兜转转大半日之后,她也没有找到能混进其中的方法,反倒是惹来更多探究的目光。
这样下去迟早会暴露,她心一横,便随意走入了一间空空如也的房子中。
眼看着再过几个时辰便要入夜了,倘若在这最后的时间里,依旧找不到进入承受衙门的方法的话,便只能趁着明日城门大开之时再次混出去。
虽说这两个目的只达到了一个,可也算得上是不虚此行了。
方才她装作迷路刻意路过太守衙门之时,守在那里的人一看到她便急言令色地将她赶走。想来此处的守卫定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这美人计倒是也用不上了。
叶绿芜看着因长久无人居住而落满灰尘的桌椅,秀眉一蹙,用力将衣摆撕下一块来,略微擦拭一番才坐下去。
浑身的感觉再次展开,这一次探查,便不只是那么简单了。
百余道魂力依旧悠悠注入结界之中,她此时魂力之中已有了与他们相似的印记,便也无需再躲躲藏藏了。她解开自己经脉的封印,而后将一缕魂力静悄悄地混入这如海的潮流中。
如今这护城结界中已有自己的魂力,对于整个结界来说,无异于是千里长堤之上的蚁穴。若要结界发动,这些掺杂如其中的外来魂力便会使整个结界功亏一篑。
半晌之后,她在一片迷蒙的夕阳中睁开了双眼,露出一个志在必得的笑容。
此事,已万全了。
她从昨夜起便没有吃东西,现下已是饥肠辘辘。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起身出门,去寻一个还有人在的地方来讨一顿饭菜。
那些看起来便十分考究的院落便不必去了,家境殷实之人在此危难关头想来便是逃得最快的。
兜兜转转许久之后,她总算在前方看到了一缕袅袅而上的炊烟。
她向着那炊烟的方向走去,果然看到了一户房舍皆是茅草屋的人家。
只是院中并无人在,未曾得到主人允许,她便不好擅自进入。
“请问有人吗?”
想来这样的声音在城中已是许久不曾听见了,她话音刚落,便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童推开门跑了过来。
他手中还拿着半个焦黄干瘪的馒头,歪着头看着叶绿芜,而后转身喊道:“爷爷!外面有个仙女一样的漂亮姐姐!”
片刻后,房内便走出一个老态龙钟的人来,他佝偻着身子,拄着一根木棍,颤巍巍地走了过来,“这位姑娘,你……”
他看到叶绿芜身上所穿的翊天宫服饰后,脸上便露出一副惊恐之色,连忙将那小童护在怀中,颤声道,“我这家中是真的没有粮食了,仙长能否看在我们爷孙孤苦无依的份儿上,饶了我们缴粮啊。”
她看着这一老一小,脸上便不自主地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来,“老人家,我不是什么仙长。我本是永州人,只因家中父母双亡,这才前来豫州找寻与我结了娃娃亲的相公。这身衣裳是一个好心人看我可怜,这才送给我的。”
那老人听到此话,这才放下心来,伸手将残破不堪的木篱笆打开,将她让了进来,“这城里的人大部分都逃难去了,剩下的都是像我一样走不动的人。想来姑娘一路风尘也辛苦了,如果不嫌弃便进来同我们爷俩吃顿饭吧。”
叶绿芜走入院中,便上前搀扶着他,轻声道:“老伯好心让我吃饭,我又怎会嫌弃呢。”
他们走进房中,只见里面早已破败不堪,就连屋顶都有几处残缺,几缕熹微的光线从破洞中漏下,便是这房中唯一的亮光。一张缺了一个角的炕桌放在中央,在旁边铺着两块破布。房中没有凳子,这两人便席地而坐。
这家人的日子已是穷困到了极点。
在炕桌上摆着几只缺了口的破碗,里面放着一点白水煮过的野菜,和一碗清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除此之外,便只有那小童手里拿着的半个馒头了。
“儿子儿媳逃难中熬日子。”那老人叹了口气,苍老的声音在破屋中缓缓响起,“那些官兵隔几日便会来要一次军饷,现在城门也关了,就连这野菜都不知去何处挖。再过几日,家里就半分能吃的东西都没了。”
看着叶绿芜同情的双眸,他又道,“我已经有两个月没有同别人说过话了,还请姑娘别嫌烦,再听我两句吧。我这一把老骨头活的也够久了,只是我若死了,我这小孙子可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