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钱小五这副样貌只将净心吓的几欲关了寺门。但这无用。不过,净心还是给他开了。因她发现,钱小五是一人前来,身后并无别的罗罗。/p
净心放心了一些。/p
“师父,别怕,我虽是个河里走的,但我不杀出家人。当初我娘在世的时候,也是一个潜心向佛的人。”/p
钱小五如此解释,净心并不想听。/p
“你来,就是为了找史大爷?”/p
“是的,我有急事。”/p
钱小五的话让净心疑惑:“你和……史大爷又能有什么话儿?”/p
在净心看来,这钱小五虽是一人前往,但开口闭口的就是史大爷史溪墨,可见就是来找茬的。在净心眼里,出身高贵的史家大爷和这贼人能有什么纠葛交集?他们又怎有可能认识?一定是这贼人使诈,假充善人,骗得她的信任,借机接触史大爷,而后行不轨之事。/p
净心就摇头,说寺里无一个叫史溪墨的人。/p
钱小五不信,说干脆自己往里找。他信任史溪墨,史溪墨说这两日他一直住在蟠龙寺吃住,那就一定会在。/p
史大爷这样的人,不会忽悠他的。/p
一定是这老尼说谎。/p
那厢,净心也很慌,一怕惹怒了这贼人,二悔自己不该开了这寺门。史家大爷在这里头,如今晌午上头,他正和他三个妹妹说话。若钱小五真的进去,一时撞见了,可就知道自己是撒谎了。/p
钱小五有脑子,但一时情急,又变成了一个大老粗。/p
他瞪着眼儿,跺着脚儿,大嗓门像唢呐一样地响起了:“史家大爷,史大爷,史溪墨……我是钱小五,我有急事,你出来,出来……”/p
他这模样就像是在喊山。/p
一眨眼的工夫,就引得寺里所有的尼姑出动了。/p
她们本出于好奇的心思,出来看看到底这吼叫的人是谁?待知道了情由,知道来者竟是那贼人钱小五,都吓得躲入禅房不出来了。/p
净心拦不住钱小五,钱小五还是大嗓门地在寺院各处儿找人。/p
溪墨也听见了。/p
他顿了顿,皱了眉头,心里想:“钱小五看着粗莽,但心思儿不粗莽,他大喇喇地就过来着急,莫非是出了什么事?”/p
溪墨就和三个妹妹走了进去,这顿早饭,溪墨委实吃得饱。/p
可他有心事,吃着吃着还是不免走神。/p
那桑云就笑:“大哥哥,你成日家忙的什么?”/p
溪墨就道:“也并不忙什么。”/p
“那你怎么拿错了筷子了?”/p
溪墨一低头,发觉自己沉思之中,错拿了小妹妹的筷子,一时自己也不禁笑了。桑云就冲着他做鬼脸:“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p
“我并不怎么。”/p
溪墨既不打算开口,那便撑死了要做个锯了嘴的葫芦。可他越是如此,就越引得桑云的好奇,那桑云又问起柳剑染的下落。/p
溪墨自然知道,也就告诉她:“他在另一个地方,那地方距离江城也算不得远。”/p
“到底是什么地方?好歹你告诉我。”/p
溪墨本不想说的,但无奈磨不过,也就如实告之:“孤山。”/p
溪墨和柳剑染常有联系,柳剑染离开蟠龙寺,在花山呆了几天,见过花山的一个地下组织,便就辗转到了孤山。/p
桑云就放下筷子,托着下巴:“到底我羡慕你们。”/p
“这又有什么可羡慕的?”/p
“你们是男子,男子就比女子自由,我也想出去,想四面八方地走上一走,奈何就是不行。”/p
“女孩儿家也有女孩儿家的好处。这世间既有男女,分工自然不同。”/p
玉夫人在旁告诫:“好好的,说这些做什么?”/p
史老夫人坐在主位,听了小孙女的话,却当作聋子一般,一点儿不言语。老太太精明,只听得溪墨说喝什么花山孤山,心里已经明了几分了。/p
她这孙子,定是当强梁去了,如此一来,岂不和这城里的那伙贼人是一伙儿的?那花山孤山历来是土匪盘踞之处。儿媳妇和孙女儿不知,她知道。她年轻时候,嫁入史家,大红花轿十里红妆经过花山,可是费了一番艰险。往难听点儿说,差点就认就被截了。一晃四十多年时间过去,可史老夫人一想起来,心里还是畏惧。/p
那两个地方,地方官吏三不管的,一来蛮荒,二来偏僻。可孙子口中一提起那两处,说不出的自然淡定。这些,都让老夫人心忧。/p
孙子一定不是出去做生意,他孤身前来,又孤身离去,一概车马随从没有,哪里像是做生意的料?老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对于天云国的异动并非一点不知。昏君登基,国中暗流激涌。那宁北王的队伍就是光明正大地一支反对昏君的前锋。宁北王是老皇帝的儿子,虽然排末,但毕竟有皇家血脉,他举旗讨伐,倒也不算谋逆。那昏君登基,也是用了不明不白的法子。/p
可皇帝毕竟是皇帝。/p
儿子已经投了诚,如今是皇帝身边的人。可孙子却是另一个阵营。孙子说漏了嘴儿,也提到了燕山。那燕山自然是宁北王的军营所在。想他二人少年时候就玩得极好,如今宁北王正是佣人之际,岂会放过溪墨?自然要让溪墨跟着他。/p
老夫人微微闭眼,想着以往孙子的那些异样,心里越发明白。/p
她长长叹息一声。/p
不必开口,不必细问,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