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半响没回过神来。

“若当今的秦王换一个人,若当时不是嬴成的母亲不如赵姬得宠,今日稳坐秦王宝座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嬴成。”我说着这几乎是禁忌的假设,“若阿政不是大王,你可会爱他?还是,你爱的会是坐上秦王宝座的那个人?”

几句反问,将芈青萝问得犹豫着,眼泪都停滞住,面部僵硬着,朱唇微启,似是对自己最滑稽的嘲讽。

我再无心情同她絮叨下去,就凭着她如今的犹豫姿态,我更确信了她从未深爱过阿政。她所深爱的,不,应该说她所贪恋的,只是高高在上的王和至上的权势而已。

握紧了匕首,画眉亦在我起身的同时狠狠地稳扣住了芈青萝的后脑勺,几乎是在同时,她惶恐的哀求道,“青凰姊姊,求求你看在旧日的情分上,饶了我这一回罢!”

可我并未随着她的哀求而心软,只闻失声的尖叫和沙哑的破音在这偌大而空旷的玄水宫上空盘桓着,只给外头不谙个中原委的宫娥们无限的忌惮。

我缓缓在她眼窝下方扎入匕首,深深浅浅的在她面颊上划拉着,如雕刻一件玉般的雕琢着她精致的面颊。

血染红了她的脸,亦沁染到了我手上,匕首更是疯狂的舔着血。

“芈青凰,你杀了我罢!你这样作践我,还不如杀了我来得痛快!啊……”她凄厉的哀嚎着,比斗兽场上出于下风的猛兽嗷得更人三分。

“芈青凰,我诅咒你不得好死!芈青凰,你……啊……”

凄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我在她的左右面颊和额头各自刻了深深地几刀,觉得她再无勾引任何人的本事,我才将那匕首收起来。

她跪在地上,身着的粗布洋洋洒洒沾满了血迹,“为何偏要毁我容貌?你以为我当真勾引得了大王吗?除却曾经我下了药引他同我合欢,他再未碰过我一次!就连这玄水宫,他会舍得赐我栖居,亦不过是因为他以为你死了,才将我放到这悠远的囚笼里,听我偶尔唤他一声政哥哥,只因我仿你唤那一声政哥哥唤得很像!”

她的手如同厉鬼的爪一般,沾染着鲜血,在已毁的面颊前不住的颤抖着。

血和泪,早已分不清哪样是哪样,可那痛彻心扉的哀嚎,却是一声似一声凄厉。

“你今日所得的下场,不过是你往日所犯罪孽的报应!”我冷冷道,“明知在他身侧,你不过是连我的替身都算不得的卑微存在,又何苦当初死乞白赖的要留在咸阳宫,还妄想取我而代之呢?”

画眉亦在此时松了手,厌恶的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帕子替我擦手,擦完又帮着碧瓷胡乱擦了两把。

碧瓷看着人不人鬼不鬼的芈青萝,连感慨都没有半声,只是悠悠然评道了句,“自作孽,不可活尔。”

撂下这句话,我们三人才带着未干的鲜血从玄水宫出了来,任凭芈青萝在身后怎样骂着狠毒的话都只当做再听不见。就着玄水宫的池水盥洗着满手血腥,玄水宫里看押芈青萝的两个婢子,竟然很识时务的拿来了干净帕子与我们擦手。

画眉随意擦了擦,只从怀里掏出一包事先准备好的粉末,“这可是个好东西,你们每日务必给青良人上药的时候都上点儿这个药。还有,冷天只准给她吃冷食、热天只准给她备馊食,她身上再不能有绫罗绮缎,终年合该粗布烂衫。若是让我觉察了她哪天日子好过,你们可就都别想好过了。”

她顿了顿,更是嚣张的补充了句,“最重要的是看好了她的小命儿,可别叫她死了,但凡有着小伤小痛便记得唤女医来瞧瞧。她若是死了,倒霉的可就是你们自己了。”

交待完身后事,画眉才哼着小调儿蹦着随我们一同出了玄水宫。

上了轿辇,依稀只听碧瓷耳语在问画眉,“你那下三滥的东西哪儿得来的?还有今日做法,你怎么就不问一回夫人便妄自决策了?下回再莫干这样的事了。”

画眉丝毫不介意道,“哪里是我弄的,这可都是咱们宫里那位管事奶奶教的。她呀,心善时就是天女般,坏心起来,咱们一宫都不一定敌得过她一个!”

我揉着半干的手,春水已暖,日头渐长,这阴鸷了小半载的冬,也终是要散了呢!


状态提示:073.花颜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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