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都还未放亮,宫城的一骑从宫城的小门一路快马来到了国公府。
随后,只见一名身着蓝衣的公子搀扶着面色苍白、紧闭双眸的白衣公子下了台阶,上了一辆灰色小车。陈绰并未上车,他负着手,站在台阶的最后一阶上。
他挥了挥袖子,马车动了起来。
陈绰看着滚动着的车辙,对云青说道:“与司空府的人知会一声,莫要担心了”
“是,不过公子就这般送江渔公子?”
陈绰性情温和,平日里对待下人也宽厚,故云青也无顾忌地问了出来。
“有些人还是不相见的好”
陈绰站在台阶上,看着马车渐行渐远,转眼,灰色小车便隐入了雾色中。
只是,这人指的不知是江小楼还是何人。
进了宫门,便有脚夫将江小楼抗出,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小轿。江小楼便是这般辗转,也只是微蹙眉头。梦里的她也不安稳,她梦回到了沈家大院,她和姐姐常在那棵老树下玩耍,她坐在秋千上,姐姐在背后推着她。
将她荡得高高的,像是在背上长出了翅膀,升了起来,她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
孩童的快乐总是那么轻而易举。
顷刻,姐姐消失了,大树消失了,沈家大院也消失了。
江小楼孑然一身,看不清四周,分不清东西,置身于无边无际迷雾之中。她大声呼喊,也无人应答。
一团青烟散去,只见方才还是笑颜的姐姐身穿囚衣蜷曲在地上,一双脸布满了恐惧。江小楼抱过去抱住了姐姐。
“姐姐,云惜好想你,云惜真的好想你”江小楼哽咽道:“姐姐再也不要离开云惜了好不好?云惜现在不喜哭了,云惜现在可坚强了……”
“姐姐不要离开云惜”
江小楼愈抱来愈紧,饶她这般意切,也发现了怀中的姐姐没有动静。
江小楼这才发现姐姐身后的浓雾都是沈家的冤魂。
有沈母,有沈父,有大哥、二哥,有祖母……
江小楼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之际,徒然从梦中惊醒。她坐起身子,庆幸自己做了这个梦,又不幸。伤口再一次揭露,里面不是琳琅满目的宝藏,而是血淋淋的痛。
她捂住了心口,却发现身处异地,她环视了周遭的摆件,此时身下的是嵌螺钿紫檀玫瑰广榻,床侧一张梅花式填漆小几上摆着青花底琉璃华樽,她确信她从未来过这个房间。
如此华丽的房间不会出现在司空府,就在她在细想这间屋子的主人,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时,墙上传来了敲击声。江小楼没在意,却又敲了两下。于是,江小楼下了紫檀足踏,探探究竟。
江小楼在墙前站定,看着墙上的纹饰,手指顺着纹饰抚摸,欲透过纹饰去到另一间房间。这时,又传来了敲击声,江小楼迟疑过后,用手叩了叩墙。
“你是昨夜来的人吗?”
墙的另一侧,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
江小楼没细想问道:“是了,你是何人?这是何地?”
少年的声音显得有些欣喜,他说道:“我叫宸皓,今岁十七,我有一个哥哥,比我年长好多……”
江小楼毫不关心他和他哥哥的事情,她打断了宋宸皓的话,问道:“我问你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叫宸皓,今年十七,这里是我自小生长的地方,我也不清楚这里是哪里。”少年像是从未说过话般,一遇到江小楼便喋喋不休。
江小楼放弃了与之谈话,她走向了门边,才发现门被从外面锁了起来。阳光透过薄薄的纱纸照在她毫无血色的脸上。
到底是何人将她困于此?
是蒋家?
不,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有发现她的存在,还没那么快就找她下手。
是陈绰?
不应该啊,她与他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将她困在这里,要是真是加害与她,早就可以下手了。
那到底是何人呢?
此时,隔壁又敲响了墙,江小楼走了过去,一块掉落的砖滚落在她脚边,原来是那个少年凿通了墙体。江小楼蹲了下来,透过一块砖石大小的空隙,看到了一双美丽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