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之中,宁仲俭和宁玉雁坐在上座之上,二爷宁仲勤和二太太则分别地坐在他俩的下首处。

四人也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趣事,宁玉槿进去的时候,几人正笑得欢。

而赵姨娘这会儿却垂首站立在一旁,想要插话都插不下去,脸上僵着尴尬的笑意。

宁玉槿走上前去,挨着挨着地朝几人行了礼。

宁玉雁见她过来,唇盼笑意更浓几分,连忙招手让她过去:“来来来,让我看看我们的三妹妹,现在长得有多漂亮了。”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呢?

宁玉槿抽搐了一下嘴角,低垂着头走了过去。

宁玉雁立马亲热地握住了她的手,还顺手摘了个翡翠镯子给她戴在手上:“三妹妹啊,平日里可要多吃点东西,看着你那么瘦,姐姐可是要心疼的。”

还多吃?!香月都在担心养不起她了。

而且宁玉雁说这话时候的模样,就好像她是一头猪,就等养肥了拉出去宰了,这会儿忧心着她不长肉呢。

宁玉槿呵呵笑了下,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旁边的二太太开了口:“哟,还是三小姐好福气哦,有娘娘这么好的姐姐,别人八辈子都修不来。像我家梦丫头,可就没这个命喽!”

宁玉雁抿唇优雅一笑,看向二太太:“二婶这是说的什么话,梦妹妹也是我妹妹,我什么时候亏待过?”

“是是是,”二太太忙道,“是二婶说差了,梦丫头有娘娘做姐姐,也是她前辈子修的福分。”

宁玉雁笑了笑,这才回过头来,冲宁玉槿道:“三妹妹也坐下吧,正好陪我说会儿话。”

“是。”

宁玉槿不动声色地扫看了众人一眼,走到了二太太下面的位置坐了下来。

大夫人既然还“病”着,丽姨娘自然得随身伺候着的。

宁玉凝和宁玉宜身为子女,自然也是得去侍疾的。

今年的端午节,在经历了宁玉凝定王妃愿望落空的重大风波之后,显得别样的冷清和平静。

宁玉雁慢条斯理地拨弄着茶盏,低着头轻抿了一口茶,却立马又吐了出来,将茶杯往桌上一扔。

“家里的丫鬟都怎么了?我才几日没来,连我喝什么口味的茶都不知道了吗?”

这斥责突如其来,本来还和乐融融的氛围,不知道怎么就突然凝结了冰霜,众人一瞬间皆是噤若寒蝉。

负责茶水的几个丫鬟立马就疾步出来,“扑通”一下就给宁玉雁跪下了,哭爹喊娘好一番求饶。

宁玉雁倒是没处置他们,只转过头来,问宁仲俭道:“母亲既然病了,那家中一切事宜,现在谁在打理?”

宁仲俭瞥了一眼赵姨娘,赵姨娘立马上前一步道:“回娘娘的话,是奴婢。”

宁玉雁的眉心当即就紧蹙起来:“你?那刚才下面这些丫鬟出来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站出来呢?”

身份压倒性地优势,压得赵姨娘连口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倒是宁仲俭这时候替她说了一句:“她才刚接手府中事宜,弄不清楚也是人之常情嘛。”

赵姨娘暗暗松了口气,宁玉雁却勾唇笑了:“父亲,这事您可有欠考虑了。把偌大全宁伯府交给一个姨娘打理,您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像刚才倒错茶的事情,遇到我就算了,若是其他尊贵客人过来,还犯这种错误,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宁仲俭好一阵尴尬,声音顿时小了下来:“这个,让曼娘来管家,也是你母亲赞成的。”

“您才是一家之主,母亲肯定是赞成你的决定的。”宁玉雁语重心长地说,“可是您得自己有个意识啊,母亲才是正室,是先帝下圣旨封的二品诰命,说到太后那里去,赵姨娘也只是妾,永远难登大雅之堂的。”

宁玉雁完全没想给赵姨娘留丝毫面子,说起话来字字带刺,毫不留情。

赵姨娘孤零零地站在一旁垂着头,浑身都在发抖,却是紧咬下唇,一句话都不敢说。

宁仲俭也被宁玉雁堵得,完全呆愣在了那里。

对他来说,谁当家谁做主都不过是些后宅的事儿,他没兴趣知道也没兴趣掺和进去。

可,宁玉雁却把此事扯到了太后的高度。

谁不知道兴王殿下是殷太后的嫡孙,宁玉雁是兴王府的侧妃?

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莫不是在逼他明确态度了?

宁仲俭皱着眉头望向赵姨娘,终究还是有些于心不忍:“曼娘也没犯什么大错,相反,这几天她一直忙里忙外的,处理着府中各种大小事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是么?”宁玉雁优雅地伸出手,拈起一块点心来,“她就是这样忙里忙外、处理府中大小事宜的?”

宁仲俭不明所以,反倒是下面的二太太眼尖地叫了出来:“呀,这不是源城铺子的点心吗?我记得大夫人每年让人买的都是西门铺子里的呀。”

这两处点心的价格,明显不是一个等级,相差好多倍呢。

赵姨娘眼珠子乱转,脸色有些慌乱:“这个……奴婢也是第一次管家,对这些不甚熟悉,所以让人买错了……”

“买错了?”二太太疑惑了一下,很是给面子地抛梗,“需要买的什么东西,自然有去年的清单作为对照,有家中的下人负责购买,有几个管家负责协助,这种情况下,也还会买错吗?”

这句话,简直把赵姨娘堵得连话都说不出。她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一掩唇道:“哎呀,是我多嘴了,多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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