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算是他们上学的第一日,可宁慈没有想到,竟然还会在国子监里遇到江旭阳和刘阁老。刘阁老从前就是帝师,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可让宁慈惊讶的是,江旭阳竟然都是这里的先生!
江旭阳见到宁慈他们也十分开心,几句话之后就交代清楚,他如今闲在王府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所以向江言请了命,来这里做教书画的先生。
宁慈很是吃惊,毕竟江旭阳在她心里的画风,怎么样也和一个儒雅翩翩的作画书生联系不到一起,而江承烨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轻声解释道:“旭阳的丹青在整个汴京城中都十分有名。莫看他现在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像个逍遥王爷,从前凭着这门手艺,可是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主。”
看着面前得意洋洋地江旭阳,宁慈只觉得真是神奇。
而另一边,就是刘阁老了。
对于刘阁老的举荐,宁慈当作恩情好生谢了一回,刘阁老摆摆手,慈祥的笑道:“你的手艺摆在那里,老夫自然不好让你这般被埋没。到时因为你离开了东桥镇,我那两个傻丫头没了好手艺的教导,可真是苦了我这个老头子。”
宁慈笑道:“阁老知遇之恩,宁慈定然要好生报答。既然阁老如今来到汴京,宁慈自然要沿袭过往,登门过府去为阁老做几道好菜。”
刘阁老似乎当真十分喜欢宁慈的手艺,笑着点点头,也没拒绝。后面自然是些客套话,可是,当宁慈问道刘阁老是否要回国子监做先生,刘阁老却是摇摇头。
他这次回来,除了为太后的六十大寿庆贺,也是将自己的女儿和侄女送到这边来。宁慈记得刘大小姐是许了人家的,夫家在东桥镇算得上是书香世家,家中也有家规,绝不走仕途。
似乎是看出了宁慈的的不解,刘阁老笑着解释道:“小女和小婿是陪着老夫回汴京,呆的时间不会很长。小婿和小女都是有才情之人,老夫不愿让他们整日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是以这几个月住在汴京,他们二人也一同进到国子监,做一个临时的教书先生,等到回去的时候,他们二人自然会一同回去。如此也不算白来一趟。”
刘月燕和她的丈夫的确是有才情之人,如今这般也算是物尽其用。
宁慈与刘阁老叙了旧,得知阁老如今住在江言为其安排的宅子里,而刘敏鸢则是回到了自己家中。
不提刘敏鸢还好,这一提到,转身就碰见了本尊。
刘阁老已经去见旧时的好友,江承烨则是带着小鱼儿去看姨娘和舅舅读书,国子监的走廊边上,宁慈看着许久不见的刘敏鸢,友好的一笑。
刘敏鸢喜欢江承烨,所以在东桥的时候才会那般举止异常。一别多日,再见之时,刘敏鸢终究没能像从前那般爽朗,整个人看起来秀气了许多,也文静了许多,见到宁慈时,竟然还十分守礼的福了福身子:“臣女刘敏鸢,见过世子妃。”
宁慈倚在回廊边,笑容浅浅,出语轻快熟络:“又打趣我了不是,明知道我如今还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何必说这些话呢?”
她的态度还是和从前三姐妹坐在一起闲谈时候的态度一样,刘敏鸢微微一怔,旋即抿出一个哭笑来:“有那样的宠爱,又何必在意这些虚名?宁慈,你不是这样的人。”
宁慈理了理袖口:“敢爱敢恨,敢言敢当。你也是让人喜爱的女孩子。”
刘敏鸢并未因为这番夸赞而有什么得意:“不被心爱之人爱着,敢爱敢恨,敢言敢当,又有什么用?”
刘敏鸢知道,自己的这番露骨表白,若是换做平常妇人,只怕早已经心生妒火。即便是自己的姐姐刘月燕,也会介意她与她的夫君多做交谈。
可是宁慈不是,她自始至终都是含着淡淡的笑意,那不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更多的,是一种接受和尊重。
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宁慈,刘敏鸢竟然没有先前想象过的哪种心酸和嫉妒,想法的,她只是纯粹的羡慕,纯粹的……想要祝福。
“其实……我也是最近才将你们的故事听了个完完整整。能带着一个孩子,撑起一个东桥镇,等着一个无音无信的男人三年。宁慈,你如今所有的荣华和宠溺,都受之无愧。”刘敏鸢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真挚,语气认真。
“我记得曾经我和姐姐问过你,为何宁愿这样单着。后来不知道说到了哪里,我们都很开心,而我也记得了你说的一句话。你说过,你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这是多美好的事情,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可是我竟然也被你带动,想要拥有这样的一生。在见到江承烨的那一刻,我曾经以为他就是我要找的人。可是直到知道你们的事情,我才知道他的那一双人不是我。”
刘敏鸢眼中流露出了不可掩饰的伤情,可是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让自己轻松起来:“我承认,到现在,我想要拥有的男人,依旧是他那样的男人。无情而深情,冷酷而真挚。沙场之上,他是无往不利的战神,而屋檐之下的饭桌之上,他也是宠妻爱子,一心护家的男人。”刘敏鸢说到这里,不由得看了宁慈一眼,解释道:“不过你若是认为我还会对江承烨有什么想法有什么行动,你就错了。宁慈,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
我也有我自己的尊严。
宁慈坦然的接受了刘敏鸢的所有心情。事实上,从在东桥镇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个不与这个时代苟合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