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怜之伸手从元晚河前额的头发上捉住一只虱子,“怎么样,你觉得我那死鬼哥哥傻不傻”
元晚河没有立即答。刚才随着宋怜之讲她哥哥的故事,元晚河那双寂灭了很久的眸子终于死灰复燃,有了一些光亮。毕竟,当一个人觉得自己失去一切的时候,却发现这世间还有爱存在,特别是这爱是独独为她而存在,那种感觉,如即将旱死之人突逢甘霖。
她干裂的嘴微微一咧,“傻,傻得好可爱。”
宋怜之也笑了,“看在他那么可爱的份儿上,振作起来吧,元晚河。你在闵国受的这些委屈,就当是偿还他对你的爱。”
元晚河又从脑袋上捉下一个虱子,扔嘴里嘎嘣嚼了,道“首先,把你的肩膀借我会儿吧。”
宋怜之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克服心理障碍,把肩膀借给了这个又脏又臭的家伙。
元晚河抱住她,开哭。
这一哭,直哭得昏天暗地,飞沙走石,电闪雷鸣,雨雪交加。
把这几年的憋屈,痛苦,无奈,绝望,全都哭出来了。这之前她从没为这些哭过,尽管心已经千疮百孔透寒风了。
哭完了,她扬起被眼泪冲刷出好几道黑印子的小脸,说“其次,得让我好好洗个澡吧。”
宋怜之买通门口的守卫,趁晚上没人注意的时候,把元晚河带到了自己的寝殿。
侍女花了两个时辰才把这个脏猴儿彻底洗干净。穿上宋怜之给的衣裙,元晚河很不习惯她从没穿过这种绫纱的,大领口宽袖子的,女人味儿的,雪白雪白的,华丽丽的曳地长裙
在外征战那么多年,她习惯了一身戎装,偶尔穿女装,也是颜色浅淡的窄袖上袄配襦裙。
“那啥”元晚河别扭得路都不会走了,“不必把我打扮得那么隆重吧。”
宋怜之把元晚河拉到镜子前,一边为她梳头一边赞叹“明明是那么标致的一个美人儿,非要用那又笨又丑的铠甲把自己的美丽遮住。”
元晚河望着镜中的自己,云鬓衬雪肤,确实有那么一红颜祸水的潜质。
不过她保持了谦虚“嘿嘿哪里哪里,以色事他人,能得几时好。”
宋怜之道“以色事他人,能得一时好,趁着好的时候,去筹谋以后。这还不够么”
元晚河托腮道“嗯嗯,好有道理啊,所谓成功的捷径是也。”
“唉。”宋怜之叹口气,“可惜你那皇帝表哥,当年一机会都不给我啊,想从他身上捞好处难比登天。”
元晚河想起来她说的是哪件事了。就是那年的庆功晚宴上,宋怜之一曲清笛惊艳四座,晚宴之后她就被元尧带走了,元晚河为此还喝了好一顿醋。
宋怜之把玩着元晚河半湿的秀发,漫不经心道“你那皇帝表哥也真是有趣,衣服都脱一半了,突然说累了,拔腿就走,叫都叫不住,后来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当然是跑我这里来灭欲火了元晚河心里答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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