莞贵嫔入殿便闻得琴声券券而来,汩汩韵味。閫中佳人一袭青衣,纤指在十三弦上自如拨弄,须臾,琴声高昂,颦眉,随一声起弦断。一旁媵惊呼而佳人静坐不语,瞧着纤指点点血珠出神。
“主……主……”媵将筝移开,清娆遽走了来,“怎的这般不慎,主这手不知伤了几次,若留疤了可不好。”为人语惊,视荑,“不过如此……无碍。”闻人一番唠叨只颔首浅笑,起身挪步窗边,眉眼尽愁。“已是六月大了。”喃喃垂首,眼角竟泛泪光。
只忆那时人亦是怀着六月余身孕款至,娇云欲食糕点,更为约春初时共赏桃花,如今桃花渐开……而人不在……身后媵端药而至,捏帕拭泪,缓了神色,转身接过,一碗苦涩早已渐惯,微仰首一口饮下复安置药碗,摆手遣人退下。
雅宴临近忙得不可开交。文贵人今儿得个清闲,莞贵嫔托付之桃花景,眼下只画出树干树枝,也该续描下了。收拾一番至御花园描画。
环视这百花盛开争其斗艳之景,美眸微眯,寻得长满桃花之处,寻来桌椅铺下未成之作,提笔续描。用赭墨勾画出主干,擦出横向斑纹,略施淡赭石。笔调白粉,笔尖略蘸曙红,单瓣桃花五笔画成,每瓣从瓣尖向花芯画去。点画花蕾花色稍浓,花色未干时,勾丝点药。紫红色点写侧面和背面花萼,笔触粗放些随意。花朵画完,调汁绿,笔尖略蘸胭脂,花周围点缀叶子。叶尖多向上,似朝天的刀树上再添两只活脱脱的喜鹊。仔细观摩片刻,亦觉少些什么,顿,提笔画上一轮火红旭阳。勾笑,喃喃道“算是完成一桩事了。”后撤桌,想着即到御花园,也该去瞧瞧辉湘亭雅宴布置如何。
步至辉湘亭,瞧着布置得差不多并无差错,只待雅宴举行。心下舒畅不已,眼下便也妥了。后离。
馨贵人闻人传,对着姐姐一个请的手势,示意人先行,毕竟,长幼有序,“姐姐,请!”
恪贵人凝人靥,念姑母之意。亦撇开方才所见。拉过,入。轻言:“方才你与太医只是把脉,对吗?”端礼,“妾贵人钮祜禄氏参见皇后。”
馨贵人不与认也不否认,对人一笑,随人入内行礼,“妾昭信宫馨贵人给皇后娘娘请安,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抬手一示,令宫人在下首摆二坐,与二淑赐了坐道:“你们姐妹倒是鲜少同时来,都是好年岁,模样也好,端得花红柳绿,到叫本宫观之则喜——今儿个来可是有事儿?”
晨,嘉嫔起身,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难过,许久才起来,肚子已经凸起的如同塞了个什么米缸一般,“去请太医早点来看看吧,令个儿怎么这般无力。”月影头也不回直奔太医院。
恪贵人对视笑漾,闻示栖座,“妾原时常抱病,现已是大好。想与皇后请安,妹妹今儿探我也是赶巧儿,便一道过来了。”
馨贵人坐在姐姐下手,拉了人手,“姐姐说的正是,那日本应妾给您亲自送来那蜜,未曾想扭了脚踝,还望您恕罪。”
嘉容华差人来请,收拾好药箱不敢怠慢,脚下加急赶往长春宫。通报后随月影进了长春宫,一眼瞧见容华面色,便知事情不妙,面色苍白,显是气血两亏之相。
“主莫动,待臣把脉看看情况。”霍坤垫好人手腕,三指覆上号脉,片刻后长处一口气,“主宽心,龙脉还算稳妥,只是身体虚亏,臣再多开两个方子用些补药,前几日帝特意交代过,若是主身体不适,则定要用上好药材,想来有几日便可改观。”
“难得你们姐妹情深。”皇后含笑应下,与恪贵人道:“如今虽说身子大好,然也要仔细调理,来日好生侍奉皇上才是。”复与馨贵人道:“你那蜜本宫收了,蜜虽说甜,可不及你心意甜,脚伤可还有碍?”
恪贵人紧了人手,唇启,“妾定当谨记,皇后贤德,总是能体谅咱们后宫姐妹心思。”念及帝君,绪骤降。尬然笑对,“妾知晓了。”
嘉嫔如往日一般,谢过打赏,独独提到五哥,嘴角微微上扬,“皇上的身子可还好?”想来也有几个月未曾见过,不知人可是劳累,还是……“本主听闻药膳可调理身子,不知太医可知?皇上日理万机,若是能通过此方得以龙体安康,太医可是最大的功劳。”
姐姐的手一紧,仿若回到从前,思绪瞬间拉回。笑盈盈对人,馨贵人频频点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已无大碍,多亏姐姐照顾,这几日也是总去叮嘱,唯独怕落下病根,才好的如此快。”提到帝,仿若与我无关一般,心中一酸,想到的却是那时的中年男子,蹲在地上,心的揉着,那有力温暖的掌心,认真的眼神。不禁一笑,“姐姐的身子已无大碍,只是……”偷笑一般,对着皇后一笑,“做妹妹的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恩准。”若是能趁机让皇后提携姐姐,岂不是多了一份知道身世的把握?
皇后含笑与二人点头,方道:“你们姐妹要好,甚为难得,日后侍奉皇上,亦要与其他姊妹和睦,莫失妃德。”复闻馨贵人所言,“腿脚的伤当仔细——你且说说,你有何请?”
“圣上龙体安康,近来虽国务繁重,然天气渐暖,听闻公公说,帝的食欲很不错。”霍坤想着该多安慰几句宽心,但又怕语多有失,便收了口,“至于药膳,主大可不必费心,万岁常年的滋补品皆由太医院备办后交由御膳房,不会出差错,臣等不敢怠慢。”语毕转身写了个方